“你倒是向着我。”南钰冰抿茶笑道。
屬下自是向着主人的。南飛年低頭淺笑,并無他話。
“過來。”南钰冰招了招手,“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南飛年走到南钰冰身邊,猶豫着要不要跪下。
南钰冰擡手解開了飛年的上衣,他胸前的青紫於痕已經褪去,皮膚恢複成了正常的顔色。南钰冰心裡嘀咕,“他的藥還真是好用。”
待到南钰冰将眼前人的衣領重新整理好,擡眼卻見南飛年耳尖通紅垂眼看着地面。他腦中突然浮現出飛年胸前的大片肌膚和他白皙的脖頸,一時間心跳驟然增快,匆忙移了手側過身呷了一口茶。
“已經沒事了,以後如果我有危險,你也要先保護好自己。”南钰冰站起來看着飛年,“無論你能否答應或理解,都有把我的話記在心裡,要保護好自己。”
這在南飛年身上或許不是打傷,若是換做南钰冰挨了一壓,恐怕他現在已經成一縷遊魂了。
“是。”南飛年答。溫暖在他心中溢裂開來。他本已自覺這樣的溫柔以待會到永遠,卻不料還是在聽到雲家收下聘禮的那一刻猛地一驚,所幸他的主人并無成親之意,他想他的夢還可以繼續做下去。其實他明知自己早已暗暗生出對主人不敬的想法,卻還是任自己沉溺其中。
玄生閣距離此地并不遙遠,快馬加鞭一兩日就可抵達,南钰冰此時能做的便是等待,不過這等待的時日卻格外平靜,除了戰清溪和戰清芳各來過幾次,其餘再無旁人。令他意外的是,雲林氏姨娘竟沒有再來尋他商議親事。
戰清溪來了幾次,瞧出了些許端倪。
楸枰暗争,柳下風來。
戰清溪手指扣着石桌,思量道,“沒想到啊沒想到,钰冰你的棋藝進步如此之快。不過,這盤你還是慢了一步。”
南钰冰勾嘴冷哼了一聲。他顯然不擅長這東西,此刻他即将落敗,正眯着眼苦思冥想。
南飛年烹好了茶奉上,戰清溪接過,卻見南钰冰一手拄桌緊盯着棋盤,另一隻手向虛空亂探。飛年拿起茶杯想遞至主人手中,豈料南钰冰一心用在棋局,未曾接住,下一秒便脫了手。
“啪”的一聲茶杯破碎,飛濺起的茶水濺濕了南钰冰的下衣。
戰清溪一眼瞥去,飛年便要下跪請罪。
南钰冰忙扶住他,“不怪他,怪我心不在焉,”他眨了眨眼,“這盤棋我輸了,我去換身衣服,飛年過來。”說着他拉着飛年進了屋。
南钰冰知清溪待下嚴格,一絲一毫都不可破了規矩。這兩日若不是他次次攔着,說不定飛年已經下跪挨罰多少次了。總之人是他慣的,若是再因此受罰,豈不是他的過錯了?
南钰冰換好衣裳出了内室,卻見戰清溪坐在堂中。
“飛年出去,我有話與你家公子說。”
南钰冰疑惑,卻還是點點頭。他坐到戰清溪對側,見飛年轉身出了屋後看向清溪,疑惑問,“有什麼事?”
戰清溪試探着開口:“你那日說,已有中意之人,”見南钰冰點點頭,接着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是……”
南钰冰接過話,“是飛年。”他眼中帶笑。
戰清溪跳起,“果如我所料!”他兩眼直直盯着南钰冰,“你,沒開玩笑?”
南钰冰道:“沒開玩笑。”
戰清溪問:“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南钰冰答,“父兄那邊我自會說清楚,無論……他們是否同意。”他笑了笑,真誠地看着戰清溪,“我不是說過會處理好的嗎?你也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幫我的。”
“你……”戰清溪無可奈何,歎了口氣,“昨日我也仔細想了。算了,反正我也摻和不了你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那他呢,?”
南钰冰一愣,低低道,“他……他應該也如我一般吧……”這時他才想起,他至今還未問過飛年的心意,這一直都是他的揣測。
隻要他一直不放手,把人捧在手心裡溫暖,用盡了本事對飛年好,總能有結果的吧,他想。
南钰冰走出門去,看見門外一角的飛年正垂眼若有所思,眼前人的半邊身子落在陽光之中,身影卻被拉的如全身一般長。
南飛年感知到主人氣息,擡頭卻見主人正細細打量着他,他在自己不知曉的時候微微地笑了,他的主人也在不覺時一直帶着笑。
他的眼裡有整個春天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