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霖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想去找向尋,但她知道向尋肯定很難過。和華叔一樣,雖然不清楚情況但是想幫忙。
她根據自己對向尋的了解找了幾個清靜的地方,從後花園的湖到湖邊的小路,最後他在比較遠的藝體樓天台找到了向尋。
她趕到的時候向尋正坐在天台的一把椅子上若有所思,天台旁邊有一個美術教室,美術生有時候會在教室外面的天台坐着畫畫。汪霖鈴放慢腳步,大氣不敢出,向尋聽到她的腳步聲了,但是沒有說話。
“尋哥。”汪霖鈴隔着一定距離叫他,“尋哥你還好吧?”
“沒事。”向尋回答的聲音很輕,像是在掩蓋什麼。
汪霖鈴走到向尋身邊,瞥見地上有墨迹似的眼淚,“尋哥,你需要我陪你說說話嗎?需要的話你點點頭,不要的話你不點,我就去樓梯口等你。”
向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好,”汪霖鈴有點小欣喜,“那我下去買點東西,你等等我啊。”
等到汪霖鈴走下樓,向尋才擡起頭望了一眼她去的方向,他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有眼淚。
要是汪肆豔在的話,估計會把向尋樓進懷裡告訴他沒事,然後再狠狠地吐槽他爸爸,告訴他可以哭出聲,可以哭到涕泗橫流,在姐姐這裡怎樣脆弱都可以。
可她不也一樣嗎,關心着他的一舉一動,輕手輕腳地把他捧着。
一眨眼的光景,汪霖鈴買東西回來了。她明顯是小跑着上來的,喘氣的聲音都變粗了,生怕向尋飛了。
她買了兩包紙和兩杯雙皮奶,她把紙和雙皮奶一股腦塞到向尋懷裡,“吃這個,甜的,心情會好一些。”
向尋說了聲謝謝。
然後他們就沒再說話了,汪霖鈴四處晃蕩,她走到教室旁邊透過窗戶縫隙往裡看,牆上挂滿了素描和水粉畫,地上架着好多畫架,石膏像和布放在一起,教室透光很好,明亮得所有東西都能看到。
風一吹過那些畫就揚起發出聲音,像在小聲交談,汪霖鈴自顧自地誇這些畫真好看。
天台确實是個清靜的地方,從始至終沒有人來打擾過。
向尋往嘴裡猛塞雙皮奶,眼淚不停地流,他幾口就吃完了,然後他拿紙擦眼淚擤鼻涕,用過的紙團全扔到雙皮奶杯子裡。
“怎麼樣?好吃嗎?”汪霖鈴小心翼翼地問。
向尋答道:“好吃。”
汪霖鈴的雙皮奶也吃完了,她站在一旁往口袋裡掏着什麼,然後她把一隻藍牙耳機遞到向尋手邊,“聽歌。”
“好。”向尋接過耳機戴上,好像汪霖鈴說什麼他就照做什麼。
耳機裡的歌是《紅色的河》,汪霖鈴之前用班班通放給向尋聽過,吳青峰細細綿長的聲音像小溪流一樣穿過耳朵,宛如思念滌蕩在火中,真像一無所有地被河水包裹,漂流向不知方向的神秘之境。
汪霖鈴小聲哼着歌詞:“風中的你,穿得很薄,是誰從你,身旁走過。好想把你,從身後捂熱,卻忘了你我,隔着山河。”
她在旁邊席地而坐,和向尋隔着一定距離,可能覺得他心情不好,要留些空間給向尋。
向尋聽到她的歌聲,似乎充滿情感和遺憾,她的嗓音帶着原生的粗粝和柔和,就像明豔的彩帶挂成一排随風飄蕩,後面是薄霧籠罩的青山。
風中的你,穿得好薄——汪霖鈴把校服系在腰間,發絲都在飄揚,上身穿一件沒有圖案的白色短袖,其他再細節的也看不清了。
卻忘了你我,隔着山河——那一段距離,歌聲也不似在耳邊,卻能感受到她的存在,眼神像坐了渡船晃悠悠地落到汪霖鈴身上。
心情似乎好一些了,向尋轉身面向汪霖鈴,“我很喜歡你剛才唱的那幾句歌詞。”
汪霖鈴先是一愣,看向尋主動搭話,她搖着狐狸尾巴就過來了,“對吧對吧,我也很喜歡,我很喜歡這首歌。果然英雄所見略同。”說着她的表情還有些小驕傲。
但是從始至終汪霖鈴沒有半點要打探向尋私事的意思,她就默默地陪着向尋,氛圍到這兒不說點真心話就不禮貌了,而且汪霖鈴說過,她交朋友,朋友用真心對她,她也會回以真心。
向尋真心想交汪霖鈴這個朋友,他想要再靠近汪霖鈴一點,看看她和汪肆豔是否都一樣,擁有同樣讓他着迷的特質。
那因為兩張相似的臉而生出的想法,現在慢慢被分散了注意力,他意識到兩個人的差距,努力地要找一些共性,好堅持守護下去。
向尋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好像還沒告訴過你關于我家的事,你想聽嗎?”
“你說的我就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