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終于問:“你認識那個密室?”
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姜呈索性不遮遮掩掩了,幹脆說:“是。”
“聽向導護衛隊的人說,你對興安區很熟,進内城前都是你在領路?”
“是。”
陸正宇聲音有些不穩:“那你······”
“我來找我哥,他之前是這個區的哨兵,為了調查他的死因,我來過興安區,也到過這個密室。”
陸正宇那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罕見地露出了些許驚訝的表情。
他轉頭凝視了姜呈足足有三秒,問道:“你哥是······”
“是姜呈。”姜呈語氣坦蕩,表情真摯,看起來毫無作僞。
一句謊話出口,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姜呈繼續道:“我哥在三年前死在興安區,小時候我跟他走散,末世前剛得知他的消息,面都沒見着他一面就跟他陰陽相隔了。”
姜呈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甚至頗為情感充沛:“這些年我都在調查他的死因,陸隊如果有這方面的線索,請告訴我,我和我哥都會很感謝你。”
陸正宇喉結幹澀地滾動了下,開口道:“這盒安定劑,是導緻他死亡的原因嗎?”
說到這個,姜呈的表情也冷下來:“不知道,要檢查它的成分才行。”
他的視線投到兩人座椅間安靜擺放的那盒安定劑上,随着車輛行駛,裡面墨藍色的液體晃動着,看上去跟普通的3S級安定劑并沒有太大區别。
但伴随着死前記憶的漸漸複蘇,姜呈越發覺得它可疑。
畢竟上一世就是在被注射了這種安定劑之後他才開始暴走的。
“總之這個安定劑現在不能用。”姜呈下了結論。
此次興安區行動,除了車上這盒,他們沒找到其它的是3S級安定劑,姜呈說這話,其實相當于判了陸正宇半個死刑。
但陸正宇卻并不在意。
他直視着道路前方,心中有着更為在意的事。
這個長得跟姜呈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年說他是姜呈的弟弟······
他心頭湧上一絲難以否認的失望。
他其實并不是完全相信對方這套說辭,畢竟這青年長得跟姜呈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了近乎孿生的地步,舉手投足、談吐氣質,也跟姜呈恍若是一個人。自己對姜呈的事情很了解,從來沒聽說過姜呈有這麼一個弟弟。
可姜呈的父親私生活混亂,遍地私生子,真有一個失落的弟弟也不是沒可能。
更何況,這個人不是姜呈的證據實在太确鑿了。
姜呈的死亡沒有任何疑問,在收到消息後,陸正宇便第一時間趕到了興安區。
他親手找到了姜呈死亡時的錄像,自爆,碎成千萬片,怎麼可能還能生還?
而姜呈作為一個純粹的哨兵,也不可能有疏導的能力。
除此之外······還有對方的态度。
姜呈是不可能救自己的。
從大學、到末世,他們之間的誤解越來越深,姜呈投來的視線也越來越厭惡,如果真的是姜呈,見到“搶走”王悅、害他到那種境地的自己,别說是做疏導了,第一個想捅刀的便是他吧?怎麼可能會做出那些舉動、還跟自己心平氣和地一個車上說話?
果然,人死而複生這種事,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垂下眼睫,啞聲問:“你為什麼救我?”
他跟這個青年無親無故,對方在調查哥哥死因的時候也應該知道自己跟他哥的專屬向導王悅有不清不楚的關系,為什麼要兩次冒着生命危險救自己?這點讓陸正宇很不解。
姜呈回答得也很自然:“你跟我哥比較熟,可能會知道我哥死亡的原因。”
這是還沒查到自己跟王悅的關系,還是沒有聯想到他哥的暴走不僅跟安定劑有關、亦跟高負荷值有關?陸正宇嘴角勾起一個艱澀的弧度:“如果你知道了你哥的死因,準備怎麼做?”
“怎麼做?”姜呈想起當初給自己注射藥劑的那位熟人,嘴角勾起個弧度,淡然道:“殺人償命,血債血償。”
陸正宇直視前方,夕陽墜落,黑幕降臨。
是啊,殺人償命,血債血償,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自己又有什麼臉面苟活在這世上,甚至還在前不久,隐隐渴求着姜呈的原諒。
接下來的一路,陸正宇都安靜異常,他似乎又回到了姜呈認識的陸正宇,沉默、冷峻。
這樣倒是回歸了平靜,姜呈轉頭看向車窗外,繼續整理着腦中混亂的記憶。
他們出發的時間還是晚了,天剛一擦黑,外城裡就開始群魔亂舞。一群喪屍在外面跟着車隊狂奔,面目猙獰,血呼拉碴,要不是有哨兵開道轟出一條路,他們壓根就被圍得動彈不得。
姜呈看着外面這混戰的局面,微微皺起眉頭。
喪屍太多了,車隊速度受到了很大影響,根據陸正宇耳麥裡傳來的彙報,千屍王距離興安區隻有20分鐘左右的路程。
現在的陸正宇負荷值依舊不低,沒法發揮出3S哨兵的全部實力,如果跟千屍王率領的變異屍群撞上,他們這群人基本都活不了。
剛剛複蘇的前世記憶中,姜呈倒是記得有個地下密道可以快速通向城外,可它隻能過人,貨車沒法下去,而且要跟陸正宇解釋這個密道的信息來源也很麻煩,姜呈便閉嘴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