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拉在心中寬慰自己。
希爾謝豪宅裡隻有兩位老人,木地闆會發出聲響完全是熱脹冷縮的物理現象,是有科學依據的。
壞人不可能會跟随自己進入希爾謝豪宅。
可即便她不斷加強自己的心理暗示,某種窺視感依舊如跗骨之蛆般讓她心神難安。
到底是誰?!
她小心翼翼地挪下沙發,鑽心疼痛和冰涼觸感一起襲來——芙洛拉這才發現,自己在急速奔馳過程中,跑掉了一隻拖鞋。
腳底闆和腳踝部分都被路上的碎石雜草磨破,汩汩地淌着血。
芙洛拉:“……”
真是絕了。
手上腳上都挂了彩,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床上癱着了?
先治傷吧。
芙洛拉一瘸一拐地挪到水池旁清洗好傷口,在試圖找些消炎藥時,冷不丁和一雙空洞冷漠的視線對上。
她先是一驚,在看清楚對方模樣後,才松懈下來。
是人偶布拉姆斯。
小家夥安靜地坐在餐廳椅子上,反射着幽光的白瓷臉龐正面無表情地盯着芙洛拉的方向。空洞的大眼珠子裡沒有任何感情。
窺視感的來源找到了。
“原來是你啊……”芙洛拉松了口氣,她原本想要把人偶腦袋轉過去,别讓這家夥的詭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可在凝視布拉姆斯的時候,芙洛拉又感覺……
對方似乎不是在看着自己。
而是在看着置物櫃的方向。
她心有所感,順着小家夥的視線看過去,那裡放着的竟然是醫療急救箱?!
芙洛拉猛地轉回頭,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布拉姆斯看了許久。
“……是你嗎?在幫我找醫療箱?”芙洛拉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夾了起來,像是在哄一個真正的小孩子。
小人偶不吭聲。
芙洛拉等了一會兒。
屋内也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鈴聲響動。
……也是。自己在想什麼呢。
一個人偶怎麼可能給自己指引方向,甚至聽懂她的詢問并做出回應?
前兩天聽到的鈴聲想必是希爾謝太太玩弄的小把戲。
一位母親為了維持離世孩子仍在身邊的假象,是有可能做出各種無法理喻的行為的。
芙洛拉已經認定布拉姆斯就是個普通的白瓷人偶,隻不過,經曆這件事後,她對于小人偶的恐怖谷感覺減退了不少。
處理腳上傷口時,甚至将小家夥抱到了自己身邊。
一邊塗着藥水,一邊嬌聲抱怨:“最近發生太多事了……這裡真是不安全。我都忘了要給你帶禮物了……嘶,好痛。”
芙洛拉絮絮叨叨的,将近日來窩在心中的委屈一股腦兒的都說給小人偶聽。
她沒有傾訴的對象,也不太好意思和陌生人講述自己的不安,可當面對一隻小人偶時,話匣子就全打開了。
就算把秘密講給小人偶聽,它也隻能爛在肚子裡。
難道還能四處給自己宣揚不成?
她講述的過于投入,時不時手還在半空揮舞着,試圖複刻當時的抓狂心情。
絲毫沒有留意到,原本隻是一個人的房間内,多出了另一個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