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一條痕迹說。
聽到他這麼說了,五條憐才俯身,盯着他指出的那道痕迹看了好半天,依然覺得困惑。
“這不是‘腳印’,是鞋印呢。”她眨眨眼,“報喪女妖逃走的時候,沒有穿鞋子。”
“她難道不能找一雙鞋子來穿嗎?”
“唔……好像确實可以哦?”
是她太愚蠢了。
追着嶄新的鞋印繼續往前,痕迹一如既往,變得越來越淡,淡到徹底看不見了。
現在,五條憐總算是知道要及時尋求甚爾的幫助了,趕緊投去可憐巴巴的目光。當然了,甚爾才不會動容。
不過該說的還是會說。
“往這邊。”他往前一指,揶揄的話一下子來了,“你不是說自己的眼睛很好嗎,怎麼連這就看不出來?”
嘲諷,這絕對是嘲諷沒錯了。
五條憐感覺好憋屈,想要反駁,但又沒有多少辯駁的餘地,隻好更加窩囊地點了點頭,應下了這句話:“嗯,我是看不出來。”
“那就仔細點看。”
“有的事情不是仔細就能看到的。”
就好像“努力一定能夠成功”是百分之一百的歪理一樣——在錯誤的方向努力,可就要變成倒退了。
甚爾懶得琢磨她這句話中蘊含的真理,隻當她在實在推脫,無聊地撇撇嘴,不說話了,加快腳步,故意把五條憐甩在身後。
“但是……但是!”一路小跑,她又追上來了,“你可以教我怎麼看呀!”
他頓住腳步:“啊?”
怎麼淨提出點麻煩事?
這聲反問帶着點尖銳的意味,就算是五條憐也還是被驚得縮了縮身子,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了。
“我知道的,我不像你那麼有天賦,不過我……”
“我這種人也叫作有天賦嗎?”他聽了真想笑。
五條憐眨眨眼:“您肯定比我有天賦。我才是真正的普通人。”
“你是怪胎才對。”
“所以你會教我嗎?”
這才是重點才對。
在原地頓了太久,甚爾知道自己該往前走了,所以隻漫不經心地擺擺手,佯裝不在意。
“以後再說吧。”
他給出了世上最爛的答案。
盡管是最爛的回答,落在五條憐耳朵裡,也變成了難得的好聽話。她趕緊點點頭,追上甚爾的腳步。
繼續向前,直達出口,乘上通往地面的電梯。警衛已經把電梯轎廂塞得滿滿當當,根本騰不出半點空間給他們。甚爾乖乖等待下一班,而五條憐當然是好一副扭扭捏捏的不安模樣。
“幹嘛?”甚爾盡量不動嘴唇,隻用氣音說話,“你這幅樣子,笨蛋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五條憐匆忙站直身,視線卻還是不自覺地在亂瞟:“我隻是在想,要是先被警衛發現它怎麼辦?”
“那你不就得償所願?”他轉動肩膀,把關節弄出咔哒咔哒的動靜,“正好能把那東西抓回去,繼續拍賣。”
他對報喪女妖的稱呼簡單直白,直白到都有點讓人覺得别扭了。
“話是這麼說的沒錯啦……”她小聲嘀咕,“我隻是覺得……”
“隻是覺得?”
“唔,我也說不好。”
叮——電梯落到底層。他們和一種警衛擠在一起,小小的轎廂被擠得密不透風。甚爾的胸壓在了五條憐的臉上,雖然結實的胸肌本質上很柔軟沒錯,但真的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了。
好不容易離開電梯,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喘一口氣,誇張的動作讓甚爾心情複雜,但他終歸是沒說什麼。
警衛散開,廢棄的隧道裡隻剩下了他們。選擇了人最少的方向前進,他們現在終于能敞開說話了。
“你果然還是在想着拯救那東西吧?”甚爾這麼認為。
“沒有!”五條憐想替自己辯解,“我隻是……唔……”
她垂下眼眸,倏地安靜下來。
“我說不好……我可能想向它複仇。”
“把它打一頓?”
“差不多是這樣吧。”她努嘴,“我說過了,還沒想好。”
甚爾忍不住想笑,嘴上說的卻是“怪胎”。
準确地說,他說的是“你個怪胎”。
“……您能不能少罵我一點?”
五條憐好不服氣,而甚爾隻是聳肩,依舊笑得讨人厭。
“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