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走了太久,重點似乎遙遙無期,她忍不住了,隻好主動問:“我們要去哪兒?”
現在甚爾終于不遮遮掩掩了:“地下黑市。”
“哦……”
了然般點點頭,她似乎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安排,實際上隻是意外到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幸好,在發出笨蛋的疑問話語之前,她及時地想起了“黑市”這個字眼并不是今天才鑽進耳朵裡來的——還在北海道的時候,甚爾就說過要把那句會發出尖銳叫聲的咒靈帶去黑市辨明種類了。
如今咒靈的屍體大概率還安穩地躺在山崖底下,也可能早就伴随着時間分解掉了,但甚爾的想法顯然還沒改變,所以他們現在才鑽進了廢棄的隧道裡。
“我們快到了嗎?”她忍不住問,“這裡好冷……”
四下陰沉沉的,日光漏不進來,隻有潮濕的味道鎖在裡頭。灌入通道的風呼嘯般卷過,掀起了五條憐散落在肩頭的長發,飛揚的落葉啪嗒啪嗒掉在腦袋上,她真懷疑自己會不會也變成被風卷走的葉子。她不得不一次次重複着撫平發絲的動作,後悔自己沒有帶着發繩出門。
或者,幹脆把頭發剪短了吧?偶爾也會冒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誇張念頭。
甚爾沒吱聲,估計是沒聽到她在說什麼,隻徑直往前。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腳步,左右望望,不知在思索着什麼,猶豫片刻後才後退幾米,停在一扇小門前。
“從這裡進去。”他這才說。
好嘛。原來他是記不得路線了。
五條憐扯扯嘴角,努力不讓自己的笑意洩露得太明顯,趕緊跟上去了。
小門背後關着黑漆漆一片,甚爾沒有打開手電筒就直接步入其中。她緊緊跟上,仍覺得不安。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袖,結果他卻一聲不響地停下來了,吓得五條憐措手不及,砰一下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你啊……”居然是他先歎氣抱怨起來,“走路長點眼睛好不好?”
“唔——嗯。”她捂着鼻子,不情不願的,“知道了。”
走在這麼黑漆漆的地方,長了眼睛也沒用啊!
這話才是她真正的念頭。
好在甚爾結實的後背肌肉本質上還是很柔軟的,就算是在慘烈的撞擊之下,也沒讓她的臉變成拍扁的面團。可他卻不再繼續往前走了,難道是生氣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當五條憐直白地抛出詢問時,反倒得到了他困惑的這句疑問。她煞有介事地摸摸下巴,想了想才說:“因為,我剛才撞在你的背上了?”
甚爾無奈地聳着肩膀:“所以,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唔…”五條憐想了想,得出結論,“好像是不值得生氣?”
“那不就好了。”
“哦——”雖然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危機,但還是勉強稱之為危機解除吧,“那您還不往前走嗎?”
“在等電梯。”
被他這麼一說,五條憐才注意到前方小小的電子屏幕。剛才被他過分寬闊的臂膀擋住,完全不曉得前面是怎樣的情況。
繼續耐心地等待吧。等到“叮”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電梯門就此敞開。步入其中,按下控制面闆上的向下鍵——除此之外就隻有向上的按鍵了——電梯将載着他們一路向下。
“戰争期間,這裡曾經是防空洞。”
可能是電梯内小小的四方空間把無聊感壓縮得太過緊迫,甚爾居然很主動地說起了黑市的事情。
“戰敗之後,防空洞被廢棄,政府也無視了此地,幾個詛咒師來到這裡,搭建起了地下黑市——所以‘地下’指的是各種意義上的地下。這裡魚龍混雜的人很多,你最好表現得乖一點。我可不想招惹多餘的麻煩。”
“好。”
聽起來真吓人,好在她一直都挺乖的,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五條憐又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被賣掉的可能性了。
還來不及亂七八糟地幻想一堆有的沒的,電梯門敞開了。她莫名有些緊張,就連漏入其中的是明亮的光也叫她覺得不安。跟在甚爾身後,她走出了電梯。
此處理所應當般沒有風,空氣卻格外清新,完全沒有潮濕或腐朽的氣味。
擡頭,看到了藍色的天空。有很薄的一層雲挂在天頂,看來這會兒正是個好天氣。
……诶?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