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總得拿回點錢才是。
當然了,死皮賴臉的掰扯,也不是眼下就能立刻着手去做的,總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在此之前嘛,美味的定食套餐肯定是沒得再享用了。靠現在所剩無幾的這點錢,連點兩份最最簡單的盒飯外賣的餘地都已經消失無蹤。當真是有點凄慘了。
回家的路上,甚爾拉着五條憐去了趟老舊的雜貨鋪,在冰櫃裡翻出了幾包最便宜的冷凍烏冬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産物),丢進五條憐拎着的購物籃裡,再順手抓起貨架上蔫了吧唧貼了三張打折标簽的豆芽菜。結賬時,店主老太太看向他們的表情好像帶着一點憐憫,甚爾裝作沒看到,從老太太手裡搶過收銀條,依舊是看也不看地塞進口袋裡,招呼五條憐回去了。
亂糟糟的廚房姑且被清理了出來,久久沒有正常工作過的煤氣竈也重新點起火,五條憐看着甚爾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摸出了一個小鍋,驚訝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甚爾先生……您居然會做飯呀?”
一不小心,就連心中的疑惑都說出口了。她匆忙捂住嘴,可惜稍稍晚了一點——甚爾已經聽見了。
“這不叫做飯。”他輕哼一聲,用筷子挑開鍋裡的冷凍烏冬面,抓起一把豆芽菜丢進去,“撐死了就是把生的東西變熟而已。你愛吃不吃。”
“我吃的我吃的!”
在狠狠餓過肚子之後,不管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她全都能吃吃下去!
而甚爾煮出來的東西嘛……
要說它“奇形怪狀”,那絕對是算不上的,但也肯定沒辦法和“美味”沾邊。他隻是把烏冬面和豆芽菜燙熟了而已,順便塞了兩顆白煮蛋進去,倒上照燒汁拌一拌,勉強湊成了一頓有味道且能果腹的飯。
第一頓烏冬面,在新奇勁的加持下,五條憐吃得心滿意足。吃到第三頓,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有點膩味了。
到了第五頓,冰箱裡的雞蛋徹底清空,取而代之的配菜是腌了很久的醬瓜,味道倒是尚可,隻是一口下去,酸得牙齒都要掉了。依舊不想承認,可她既然有點羨慕禅院惠了。
白乎乎的、充滿蛋白質和營養元素,且在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葷食的奶粉,好像比她的素食烏冬面好上不少耶……
五條憐不争氣地咽了口唾沫,閉上眼,英勇就義般把奶瓶往禅院惠的嘴裡一塞,聽着他飽餐一頓的咕噜咕噜聲,肚子裡的饑餓蟲都快要叫出聲來了。
“喂,阿憐。”
咚——是碗放在桌上的聲音。随即是一陣窸窸窣窣,肯定是甚爾鑽進了被爐裡。
“來吃飯。”
這兩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甚爾終于用“阿憐”稱呼她了,雖然總會在開頭加上一個“喂”字,不過她也不覺得别扭。
“來了!”
把小惠好好地放回到嬰兒床上,五條憐踏着艱難的腳步,一點一點挪向飯桌。
果然果然,今天也是烏冬面配豆芽照燒汁。醬瓜倒是不見了,因為昨天他們已經吃完了最後的一根醬瓜。
五條憐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覺在抖,腦袋中滿是照燒汁的熟悉味道,以至于攪拌烏冬面的動作都變得無比堅硬了。甚爾似乎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他甚至都沒有吃膩這過分簡單的餐食,漫不經心地一邊盯着電視,一邊吸溜面條,呲溜呲溜的聲音聽得她所剩無幾的食欲徹底打了水漂。
默默地,五條憐放下了筷子,偷摸摸打量起他。甚爾裝作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繼續吃面。
“那什麼……甚爾先生。”
沒辦法了。現在真的隻能把話說出口了!
“我們沒錢了,對嗎?”
“對。”
他倒是很坦誠。畢竟這個事實這麼明顯,完全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嘛。
五條憐不自在地搓搓大腿,掌根觸碰到了口袋裡那個硬硬的圓形東西。
她有一個想法,已經琢磨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說。或許她應該說出口了。
“我有個……呃……這個東西。”
叮——比面碗撞向桌面更清脆的聲音,一枚戒指被擺放在了桌上。
是五條憐的戒指。是她從家主那裡拿走的戒指。
“您把它賣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