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
沒等錦滲砸下核心,沐陰的聲音夾雜着一股兇惡的氣息朝他襲來——
“啊啊啊!”
後頸猛烈的刺痛直沖大腦,手上力道一松,核心沒入花海,他的雙腳卻緩緩離地。
一隻長着尖銳利爪的手禁锢他的脖頸,将他慢慢擡離地面,身體還沒适應突如其來的疼痛與窒息,他又感受到另一個力道按在他的天靈蓋上,把他的腦袋強硬地扭至身後,順着慘白的手臂向下看去,入眼是紅白交融的視覺沖擊。
純白的瞳孔映照不出分毫他的身影,他隻能感受到天然無情的眼神仰視着他,明明身處下位,卻仿佛一切盡在掌控般蔑視他的不自量力。
同樣純白神潔的頭發和衣着沾染着大片鮮紅,胸口猙獰的傷口是他分秒前的傑作,此時止住了血的流出,卻可怖依舊。
視線繼續向下,非人的魚尾柔韌有力,半尾死死盤住地面,支撐起半身直立,純白聖潔的海之精靈被泥濘土壤沾染,被腥臭鮮血玷污,也被熒光薰衣藏匿于夢幻紫色之中,讓人對自己的視覺與大腦感到懷疑。
先前“不是玩家”的話得到證實,眼前的非人紅與白撞色,咧嘴龇着尖牙利齒,胸口蔓延出白絲,順着手臂攀上他的面孔,又一寸一寸地鑽入他的血肉,連上他的大腦。
“呃……”
他發不出準确的音節,隻得用雙手做無用功地扒拉禁锢着他脖頸的手,換來得卻是更加深入的冰冷。
邊上的沐陰已經被接二連三的變故吓傻了,沐陽死死拉住他,帶着他悄聲後退,企圖遠離是非紛争,同樣想法的還有剛剛蘇醒的漫姐。
見勢不好,她準備效仿來時路,匍匐着遠離這個非人的怪物,卻被另一簇白絲插入脖頸,抽離了思緒。
白色神經分别連接上兩人的海馬體,他們合作的前因後果鋪展在白無缺眼前——
“啊——”
慘叫聲響徹空曠的一區大廳,但每個人都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漫姐的又一根手指被扳斷,身後冰冷的溫度貼在她的後背:“别耍花招。”
沒有絲毫情緒的機械音卻宛若幽靈般糾纏住她脆弱的神經,身體止不住的發顫,大顆汗珠自額頭滑落,她是真的感受到害怕。
“知……知,道了……呃!”
“閉嘴。”
漫姐連忙閉口點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但變故生效得及時,一聲悶響在腦後響起,她倏地被松開禁锢,跌入一個結實有力的溫暖懷抱,禮貌紳士的男聲夾雜着沉穩安撫的語氣說道:
“沒事了,不用害怕。”
她顫抖着埋入他的胸口,眼淚或真或假地滲透他的衣襟,仿佛要将遭受的所有委屈都宣洩出來,沙啞的音色仍舊壓不下能完美激起保護欲的輕柔嬌嗔:“嗚嗚嗚,謝謝……”
兩個人的腦海裡同時閃過同一個念頭——
漫姐:啧,男人。
錦滲:呵,女人。
緊接着的畫面就十分精彩了,具體表現為以下幾個着重點:
錦滲為了重新制作小夜燈的燈油原材料,救下漫姐,沒想到被她擺了一道,夜燈當場被騙走;
漫姐得到夜燈後不知道具體使用方法,在催眠錦滲時不慎被發現,反被折斷腿,抽血以供夜燈,并強制她不許說話;
錦滲又被漫姐潛移默化地影響判斷,輕信了她說白無缺是大佬,需要拉攏,結果逃離不成還丢了沐陰沐陽兩個死忠工具人;
漫姐謊話被識破,重新被錦滲控制着虐打放血,不得已又說出了她對白無缺的真實看法——npc;
沒想到對其深惡痛絕的錦滲直接讓她去殺了白無缺,她又利用錦滲憤怒情緒的缺口再次催眠,引誘他自己動手殺人;
兩個人最後誰也沒放過誰,從實驗室劫了一個機器人的核心,以同樣的方式穿過大門來到花海,一路追蹤搜尋找到白無缺一行人。
漫姐當誘餌做前鋒,錦滲當獵手做刺客,風險是同擔的,結果是不盡人意的。
白無缺:“……”靠,倆賤人。
短短幾個小時的畫面精彩得可以單獨寫成一本雙視角小說,标簽就是:雙強,催眠、強制、暴力、心理扭曲、虐待……
你們兩個互相折磨,為什麼最後大殘的是他啊!
我隻是你們play中一環嗎!
操了個蛋的!
白無缺怒不可遏地将錦滲往漫姐身上重重一扔,兩個人的呼吸交雜在一起,血液自不同體流淌向同一片低窪,他們的肌膚親密相貼,連帶着腦内的恨意一起,永遠離不開對方,永遠忘不了對方。
怒火逐漸消散,血液流失帶走的溫度也随之溜走,直立着背脊終究因乏力而佝偻,白無缺在動用白絲力量的同時,白絲也在一步步侵蝕着他的肉|體、他的思緒。
不行,得想辦法保住自己這條命,副本沒有直接将自己拒之門外,就一定證明他還有生路可走。
是什麼……
心髒穿孔,血流不止,纖弱的白絲苦苦支撐,半人魚的狀态保住了他的半條命,也消耗着他的半條命。
生路……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卻在強撐着環顧四周以求外力得生,刹那間,目光鎖定,白絲傾巢而出——
“哥!”恐懼伴着沐陰的嘶吼湧出。
原本即将遠離是非之地的沐陽被細絲穿透脖頸,整個人思緒猛然頓住,非同級的威壓施加在他的腦海,那道裹着神性的聲音響起:
“救我……”
沐陽隻得在強壓下艱難開口辯解:
“我,無能……救你……”
恐懼在沉默中愈演愈烈,半晌,聖音再起:
“送我去827身邊……”
“好……”
唰——
白絲猛然抽回,沐陽“砰”的一聲跌倒,被沐陰手快接住,他焦急哭訴道:“哥!你,你怎麼樣?沒事吧……都怪我嗚嗚嗚,哥,都怪我,我不該去招惹他嗚嗚嗚……”
“沒事,沒有我的首肯,你會去接近他嗎?沒事,一切有我,現在……小陰,我需要你。”
“好……哥,你說。”
白絲逐漸透明,密集度直線下降,原本已經止血的傷口再次滲出血絲,白無缺依靠在展示櫃上,喘着氣歇息。
後背靠着恒溫冰涼的櫃子,混沌的腦子清明了幾分,甚至于白絲不由自主地重新尋覓新液體,慢慢鑽入細微分子空隙進入櫃内,逐漸貪婪地吸收帶着腐爛屍味的甘露,偏偏白無缺對此隻能被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