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決明靠在門邊,手垂在水槽邊,還在流血。
張決明閉上眼,心裡重複:“别害怕,别害怕......”
。
“怎麼去這麼久?”周啟尊看一眼手表,張決明這一趟衛生間去了足有半小時。
“嗯。”張決明驢唇不對馬嘴地應了聲,沒再說别的。
周啟尊挑了挑眉毛,覺得有些奇怪。他注意張決明的臉,臉色蒼白了不少,嘴唇也沒了血色。
“你怎麼了?”周啟尊問,“身體不舒服?你之前的傷到底好利索沒有?”
“沒關系,我就是昨晚沒睡好。”張決明淡淡地笑了下。
昨晚沒睡好?周啟尊想起自己被子上的兩隻窟窿,先前退房時還賠了錢呢。
“那你睡會兒吧。”周啟尊說,“過一會兒我叫你。”
張決明下意識看了眼對面,就見郭青璇朝他笑了下:“放心吧,林眷雖然不太頂用,但有我在,不會有事。”
不太頂用的林眷:“......”
郭青璇:“再說,青天白日,大庭廣衆,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對啊大人,你就休息一會兒吧。”郭小彤也說,她還放肆地伸手指了下張決明的臉,“臉色煞白的。”
“小彤,你太放肆了。”郭青璇給她手扒拉下去。
“睡會兒吧。”周啟尊說,他湊到張決明耳邊,聲音放低,壓小,隻有張決明能聽見,“乖,聽話。”
。
雖說是要張決明休息,但他其實很難入睡,周啟尊在一旁注意着,張決明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一個多小時了,呼吸才慢慢放緩一些。
對面的林眷和郭小彤早已呼成豬頭,而郭青璇依靠窗戶,還是抱着背包,她往窗外看,一言不發。
火車過隧道,“咯噔咯噔”颠簸,張決明眉頭不舒服地皺起來。
周啟尊看他煞白的臉色就心疼,也不顧郭青璇還醒着,火車人多眼雜,他伸出手,撩了下張決明額前的碎發。
細軟的發絲掠過周啟尊指腹,指尖和脈搏一起癢癢地亂蹦。
周啟尊深吸了口氣,聞見張決明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這味道每次聞到,都令他如釋重負。微微靠近,香味淡淡的,若是像現在這樣和張決明緊緊挨着,這香味就更加清晰。
周啟尊舒服地閉了會兒眼,再睜眼,發現對面的郭青璇正看着他。
他頓了下,輕輕挑起嘴角,食指放在嘴邊,朝郭青璇比了個“噓”。
郭青璇沒說話,隻淡淡地回了個笑。
可惜周啟尊那英俊潇灑的笑臉兒沒撐太久,張決明睡得毛楞,手忽然在他胳膊上抓了一把。
“嘶......”周啟尊臉扭歪了——山鬼的手勁兒多大呀,這一下得給他掐青了。
郭青璇:“......”
“決明啊決明......”周啟尊拍拍張決明的手,但張決明還是掐着他胳膊不放,睡得死性不改。
周啟尊也不舍得用力去掰......拉到,就算他用力去掰,估摸也掰不開。悲催。
對面的郭青璇看了會兒,手腕挽花,張決明的指尖緊跟着繞上一股淡青色的細煙。
這股煙氣轉瞬消散,張決明的手也跟着松開了。
周啟尊的胳膊得了救,他擡頭看郭青璇,郭青璇又朝他笑了下。
周啟尊:“......”
看來,他和張決明那點兒苗頭,早就被郭青璇看得明明白白。
也罷,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以後成了,也得公開。
周啟尊撇了撇嘴,眼睛盯着張決明的手看。
以前隻知道張決明的手涼,白,手指修長,很漂亮。但還沒有哪一次,他能這麼仔細地看一看。的确漂亮,精緻,就好像一刀一刀細細雕出來的。
那蒼白冰冷的指尖無力地挨在自己手邊......
周啟尊想去抓張決明的手。他剛要抓過去,突然停住。
——周啟尊眼尖地發現,張決明衣袖上有一塊不大的洇漬。
張決明穿的是黑衣服,髒了也不是很明顯,但他袖口這一小塊,明顯比周圍的顔色更深。
周啟尊指尖在那塊地方拈了拈,将手指湊到鼻尖——山鬼的香味,很濃。
血。
張決明什麼時候受傷的?
張決明的嘴唇剛恢複些血色,周啟尊輕輕摸了下張決明的臉,心猿意馬全散沒了。
剛才,他去衛生間取血,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