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周啟尊喝了口奶,“不燙,溫度正好,我喜歡喝熱乎點兒的。”
“喝完早點睡。”張決明道了晚安,躺在床上翻過身,背對周啟尊。
“......”周啟尊擎着牛奶杯子,鼻尖全是濃郁香甜的奶味。
他看了會兒對面被窩裡微微躬起的後背,揚頭,将剩下的大半杯牛奶灌了個幹淨,閉燈躺下了。
大抵是張決明這一杯牛奶起了作用,加上周啟尊身上的傷沒好,體力沒有完全恢複,待夜深,周啟尊雖揣着滿腔的心事,也總算疲憊地入睡了。
可惜睡眠很淺,睡得不好。
張決明在隔壁,光是聽周啟尊的呼吸就知道,他睡得很難受。
周啟尊這晚上第五次翻身,同時一腳将被子蹬開了。
張決明隻好坐起來,輕手輕腳地下床。
周啟尊睡夢中這一腳頗有力氣,居然給被子整個踹去地上。
張決明曾聽黑桃說過,周啟尊一旦睡毛了就會踢被子,且腳下狠辣,黑桃每次都要很費勁地給被子重新叼上床,為他蓋好,一晚上三五次反複,貓牙可酸了......
張決明将被子撿起來,拎着湊到周啟尊跟前,替他蓋上。
周啟尊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動了下身子,又要給剛蓋上的被子扒拉開。
“别動了,好好蓋着。”張決明兩隻手壓住周啟尊的兩條胳膊,垂下頭,在黑暗裡,看見周啟尊額角滲出的汗珠。
張決明皺了皺眉,輕輕抹了一把,冰涼的,是冷汗。
他想施術在周啟尊的靈台上點上一點,好讓這人睡沉些,可他的指腹剛碰到周啟尊眉心,周啟尊的眼睛居然睜開了一條縫!
周啟尊并沒有完全醒,他眼皮很沉,腦子也昏漿漿的,隻能堪堪睜開一條眼縫,周遭沒開燈,很黑,他幾乎什麼都看不清。
“決明?”周啟尊嘴動了動,聲音脆弱且低啞。
“我在。你繼續睡。”張決明指尖發出一點淡淡的明光,點在周啟尊眉心。
突然,周啟尊從被子裡伸出一條胳膊,竟一把給張決明的手抓了下來。
施術被打斷了,周啟尊放開張決明的手腕,他緊接着伸長手臂,摟過張決明的脖子。
被他挂着脖子往下一拉,張決明低頭俯身,上身幾乎全都壓在周啟尊身上。
周啟尊越來越昏沉,眼睛閉上。他揚起下巴,嘴唇幹燥地翕動:“決明......”
他的嘴唇,碰上了張決明的鼻尖,喚張決明的名字。
張決明停滞呼吸。周啟尊太糙了,從來不會塗護唇膏之類的東西,他的嘴唇起皮,幹硬的、小塊的皮,剌在張決明鼻尖,像罂粟的刺。
周啟尊手一松,從張決明頸間滑下去,掉到床上——這人又睡過去了。
張決明揪着一塊被角,山鬼力氣大,那被角竟被他硬生生抓出兩塊窟窿。
張決明好久才緩慢起身,他手指重新貼上周啟尊眉間,輕輕點一下,明光悄悄起,悄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