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周啟尊拽了拽衣角,“背上破那點皮兒沒關系。”
周啟尊在床邊坐下:“跟我說說吧。”
“說......什麼?”張決明胸口一咯噔。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不是問你了麼?”周啟尊手托着下巴,把張決明的反應全收在眼裡,“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沒有。”張決明悶着頭走到周啟尊身邊坐下,“我這就跟你說。”
“......撻罰。”張決明翻開右手掌心,“是山鬼的東西,灼焚生烈火,能驅邪滅煞。”
“你的武器。”周啟尊點頭。
張決明:“無明台是無明燈祭魂的陣台。這個你應該也清楚吧?”
“嗯,我主要想知道那五聖物。”周啟尊伸出三根手指數,“小台山上的金牌子,金明宇說的能造夢的珠子,還有山地下見到的蓮花燈。這三個都是聖物,另外還有兩件?”
“是。”張決明解釋給周啟尊聽,“五聖物不是俗世的東西,它們源自大荒山,歸大荒山聖所有。”
“大荒山?”周啟尊尋思了下,“唔......我專門看過《山海經》,裡面也有個大荒,是一個地方嗎?”
“應該不太一樣。”張決明說。
“那些神話書寫的不準嗎?沒有參考價值?我看了不少呢。”周啟尊啧了聲。
“有的準,有的不準。”張決明說,“我們這邊也有很多上古記載,肯定比俗世裡的神話傳說準确些。”
周啟尊:“你繼續說。”
張決明:“相傳萬萬年前‘盤古開天辟地,清氣上浮,濁氣下沉,是大荒’。大荒山是初世地脈,不屬陰陽兩界。”
“山鬼是大荒山的鬼,也是大荒山聖的鬼。”張決明皺起眉,“大荒山千萬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直到百年前,大荒山聖與妖邪大戰,将衆妖魔封在十八層地獄下,立九幽門。戰後大荒山聖身歸混沌,聖物失落,大荒山的入口就消失了,沒有人能找到。”
張決明:“而那場大戰,各道都閉口不言,也沒有詳細的記載。”
周啟尊:“你是山鬼也找不到?”
“找不到。”張決明搖頭,“我不是完整的山鬼,我母親才是,她活着的時候也找不到大荒山。”
周啟尊沉默片刻,沒有再問下去。
周啟尊不可能不好奇,尤其山地下鬧過一遭,周啟尊能察覺到五指兇爪和張決明母親的死有關,但周啟尊此刻并沒有繼續追問。
這是把選擇權給了張決明,說到何種深淺,說多少,全由張決明決定——這是周啟尊的信任,也是周啟尊不易察覺的溫柔。
張決明都感覺到了。
“五聖物,屬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連,五行一體,一動則皆應。”張決明站起來,去桌邊給周啟尊倒來杯水。
“五行分别對應赤金令、尋木簡、龍涎珠、無明燈、麒麟血。”張決明把水杯遞給周啟尊,“小心燙。”
周啟尊喝口水:“照這個意思,尋木簡和麒麟血也已經出現了,隻是你還沒有找到。”
張決明的眼神有一刹那的畏縮:“麒麟血多年前就現世了,但被搶走了,我沒有拿到。不出意外,它應該就在那隻五指兇爪手裡。”
“麒麟血、龍涎珠,在敵方手裡。赤金令、無明燈在你手裡。”周啟尊笑了下,“目前來看還算平手?”
張決明表情凝重,搖搖頭。這種說法太樂觀了,現在敵暗我明,閻羅殿的态度又含糊不清,他們這頭是下風局。
“但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一杯水喝完,周啟尊自然地把杯子遞給張決明,“太奇怪了,還是說我父母,甚至我祖上......他們和這些事有瓜葛?”
周啟尊這話一說,張決明手一抖,差點給水杯摔了。
張決明緩了緩,将杯子穩穩放到桌上,聽見周啟尊又說:“血玉扳指有問題,傀儡長得我妹妹的臉,我跟你說過,她失蹤八年了。”
“八年前我還在部隊,家裡的事我都不知道。”周啟尊說聲音低了些,但語調平穩,“我爸慘死,我媽重傷,我妹妹失蹤,家也被燒了。”
周啟尊:“警方找不到任何線索。這些年我一直在查,可我像隻無頭蒼蠅,也查不到什麼。”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低落的氛圍蔓延。
“我會幫你的。”張決明忽然說,“我會保護你。不管發生什麼,不管真相是什麼......有我在。”
一句承諾,能聽出忐忑,又能感受到真誠。
周啟尊平靜地看進張決明的眼睛。琥珀一樣的眼睛,太漂亮了,是他見過最漂亮的。
空氣裡有什麼東西在變化。
周啟尊下意識伸出手,撥開張決明眉間的碎發,他拇指指腹擦過張決明濃黑的眉毛,從眉頭,擦到眉尾。
周啟尊突然神智不清了。他想把琥珀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