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尊沒讓金明宇說下去,一把給孩子摟進懷裡:“好了,周叔叔知道了。我們不想了,不再想了。”
“後來媽媽打了我,用皮腰帶,好疼。”金明宇在周啟尊懷裡閉上眼睛,眼皮這麼一閉,眼淚又被擠了出來。
。
過了很久,周啟尊屁股都坐麻了,金明宇總算在他懷裡睡着了。
周啟尊挺着麻木的屁股,硬是抱着睡着的金明宇多坐了一會兒。他謹慎地将事情在腦子裡順過一遍。
是項鍊讓周啟尊和金明宇見到的。而項鍊的線索,周啟尊又是從段子揚那裡聽來的。是巧合?還是把段子揚也卷進來了?
江流給金明宇“托夢”又要怎麼解釋?
上下都說不大通。
再說“珠子”,按照金明宇的說法,他是将珠子放到了江流的屍體上。不過警方應該并沒有在江流身上發現珠子。因為屍體沉河,珠子也掉進河裡,沒撈出來?
問題太多了。
周啟尊将金明宇放回床上,又給他蓋好被子,然後摸摸他腦門兒,從兜裡抓出一把巧克力放在枕邊,轉身出去了。
他從卧室一出來,客廳的高岩和曉雯立馬湊了過來。
“怎麼樣?”曉雯先問。
“又睡着了。”周啟尊提起嘴角笑了下。
高岩瞅見周啟尊胸前的衣服有一塊顔色較深,該是剛才濕過。
高岩低聲說:“我一直想着,要帶金明宇去看看心理醫生。”
“嗯。”周啟尊拍一下高岩肩膀,“别太擔心,他是個堅強的孩子。”
周啟尊:“還有,小孩兒很敏感,我們當大人的太焦急,他能感覺到。”
高岩沉默一陣:“嗯,我知道怎麼做。”
高岩叮囑身邊的曉雯:“照顧好金明宇。”
“放心吧岩哥。”曉雯認真保證。
周啟尊和高岩沒有在曉雯家多待,三人又說了幾句,他倆就先走了。
“金明宇其實就是想和江流一起玩吧?我小侄女也愛玩,玻璃珠子溜溜蛋兒。”
高岩:“她也喜歡扯些亂七八糟的,身上披個窗簾,假裝自己是魔法城堡的公主......小孩子既懂事,又不懂事。”
周啟尊沒接話。他有點累,不想再扯謊周旋了。
反正“有魔法的珠子”,這種神乎其神的東西,不是親眼見到根本不會有誰相信。尤其高岩這種根正苗紅的人民警察,更不可能信。
“江流的屍體,我會盡快領走的。”周啟尊說。
“嗯。”高岩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鎖,“周哥,謝謝。”
“你謝我幹什麼?扯淡。”周啟尊擺擺手。話接到這,他狀似無意地問,“對了,江流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嗎?”
高岩搖頭:“什麼都沒有,衣服被河水泡壞了,東西更沒剩下。河裡也撈過了,沒什麼特别的,全是别人扔的垃圾......”
“這樣啊。”周啟尊感覺胃裡微微抽了下。
“可憐人。”高岩長歎一聲,不如不說了。
他朝車子努努下巴:“上車吧周哥,我送你。”
“不用了。”周啟尊手揣進褲兜,摸到發熱的手機,“我走走。”
“這兒離你家挺遠的呢。還是你要去哪?”高岩問。
“哪都不去。就想走走。”周啟尊仰頭望眼天,“散散心。”
他擺出這一副愁苦模樣,高岩瞅見,甚是感同身受。
高岩自己上了車,臨走搖下車窗和周啟尊說:“有事再給我打電話,我先回局裡了。”
“嗯,去吧。謝了。”周啟尊應道。
高岩還想張嘴安撫,想想也說不出口,幹脆搖上車窗,蹬一腳油門,自個兒也抑郁着,往警局返。
汽車尾氣噴出去老遠,高岩的車拐個彎,消失在前方。
周啟尊又擱曉雯家樓下站了會兒,這才轉過身,朝身後的馬路走。
後頭的大馬路又寬又長,等紅燈時,周啟尊将手機從兜裡撿出來,貼在耳邊。
“我在。”張決明的聲音立刻傳過來。
“......”周啟尊頓了頓,“你在哪呢?”
“我找你。”綠燈,周啟尊過馬路。
“在你......”電話那頭的張決明聲音很柔軟,像是安慰,“我在你身邊,你一擡頭就能看見。”
“嗯?”周啟尊走過人行道,聽張決明的話擡起頭,果然,張決明的臉出現在他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