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尊:“碰見九嬰那種兇獸也能保護我?”
“九嬰敵不過,但為你争取逃跑的時間還是可以的。”張決明說。
周啟尊拈住化煞符的一角,在指尖仔細搓了搓。
很削薄的一張黃紙,這紙不曉得是什麼材質,雖然很薄,但卻異常柔韌,觸感細膩順滑。
黃紙一張符,展開也就比一個巴掌大些,上頭畫着飛舞張揚的符文。周啟尊看不懂這鬼畫符,隻是覺得那畫符咒的顔料特别好看。
明豔的大紅色,趁火光反射,竟能瞧見點點金光閃爍,忽明忽滅。
“這是用什麼畫的?是帶着金粉嗎?”周啟尊随口問。
張決明平淡地說:“丹砂而已。”
“丹砂?”周啟尊又看了看,“這丹砂也太漂亮了。”
周啟尊皺起眉,下意識将化煞符貼近鼻尖聞了聞,竟聞到了一股非常舒适的香味。這香味很熟悉。周啟尊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了——是張決明身上的香味。他每次和張決明貼近的時候,就能聞到。
饒是還不能完全接受,但張決明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又救過他性命,周啟尊再怎麼慎重,再怎麼多疑,也不至于不識好歹,和一張符過不去。
周啟尊想着,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這符咒自個兒燒起來,再在他身上燒個疤而已。
反正當了那麼多年兵,他身上的傷疤早夠湊一張百花圖了。不差事。
更重要的是,當下,除了聽張決明的,周啟尊沒有更好的選擇。
“謝謝。”周啟尊将化煞符對折。褲子還是濕的,衣服也沒幹,光着膀子,隻能先将化煞符捏在手裡拿着,“我會貼身帶着的。”
心尖子的皮肉最矯情,傷口愈合特别慢,愧對張決明的一身山鬼血脈。張決明隻感覺那傷疼處又開始酥酥癢癢,該是正在往外長肉。
“你站着幹什麼?過來坐着呗。”周啟尊指頭上的火團,“來一起烤烤火。”
張決明于是邁步上兩層樓梯,在周啟尊身邊無聲無息地坐下。
周啟尊感覺到頭頂的火團又盛了一些,火光大熠,溫暖将兩個人完全籠罩住。
周啟尊繼續理順江流的事:“我認為,有很大可能,江流就是死在金明宇家,和那瘋女人脫不了幹系。”
張決明:“那女人的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都很差。她并沒有被邪祟上身,憑她自己,應該殺不了江流。”
“沒錯。”周啟尊贊同,“江流再完蛋也是個年輕小夥子,憑她的體力,也不可能将屍體抛進河裡。”
張決明眉心皺起來:“所以,一定還有......”
周啟尊接下張決明的話:“還有别人。”
比如從金明宇家慌慌張張沖出來的那個男人。
周啟尊:“或者,是有過什麼邪乎的東西......”
張決明點頭:“對。”
周啟尊深思熟慮一番,再問:“金明宇家樓下的小賣部,那個老頭是怎麼回事?”
這是今天最詭異的事了。周啟尊明明前腳剛看見那老爺子,他卻緊接着就成了具發腐的屍體。
周啟尊又想起金明宇看見那老頭的模樣,不放心:“金明宇見到老頭後有些不對勁,沒問題嗎?”
“......怎麼了?”周啟尊愣了下。——張決明的表情明顯不對。
“那老爺爺......他和你說過什麼嗎?你們說過話?”張決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穩當一些。
“沒有。”周啟尊搖頭,“當時金明宇在,我又急着問江流的事,沒理他。”
“老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是有祟物上他的屍身,才會作怪。”張決明這才稍稍放松些,“髒東西......已經被我趕走了。”
他生怕那五指兇爪也留話給了周啟尊。不過目前看來,周啟尊還什麼都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這麼回事。”周啟尊冷哼一聲,“邪魔歪道還真是不要臉,死人也折騰。”
張決明頓了兩秒,看眼周啟尊的冷臉,繼續說:“至于金明宇,你别擔心。小孩子魂火不穩,撞上不幹淨的東西,三魂可能會掉一魂,隻要被叫回神兒就沒事了。”
“那就好。”
沒什麼更多的話能說了。空氣安靜了一會兒。外頭的雨還在嘩哩哩地潑灑,但能聽出,急驟已過,雨勢小了。
“明天,我應該還會去一趟警局。”周啟尊說,“不,我一定會再去一次。”
不管高岩給不給他打電話,他都一定要去。而且,他還得再見見金明宇。
“我跟你一起去。”張決明趕緊說。
周啟尊覺得不妥:“算了,你還是别去了。”
周啟尊:“年前你剛鬧了出失蹤,這回又是我們心虛。你别露面。”
“放心,我有辦法。”張決明總在偷看周啟尊。
見這人俊朗的側臉,被火光描上一圈溫暖的細絨。
小偷動了下喉結,咽下貪念:“明天,你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