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力，已經有了能夠使姑娘容顔久駐的作用。

他第一個想要贈予的，便是春驚蟄。

他想告訴她，驚蟄，現在我已經變厲害了，我可以保護你了，我不用再像以前一樣，隻能等在外面等清茗進去救你了。

明明已經升入神階，秋分夜卻沒有告訴任何人，向任何人炫耀，反而繼續着之前陪着春驚蟄的日子，依舊以普通仙君的身份陪着她。

在春驚蟄面前，他不需要神階身份的加持，他想永遠都是她的秋分夜，而不是和她有距離的，高高在上的神階。

如果說神仙的一生漫長如無止盡的路，那他曾陪着她走過迢迢萬裡，他不想被她半路抛下，因為她是他的方向。

若是沒有了方向，他該去往何方，他隻會站在原地迷茫。

可他沒辦法阻止她走向其他人，也沒辦法留住往昔。

……

屋裡的夜添衣沉默的看着鏡中映出的自己，與他之前離世時一樣的年紀。

如今遲來已變成恰逢，三十八年過去了。

一樣的事情，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答案了？

春至姑娘，或者說驚蟄仙子，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足夠跟上你，配得上你？

現在他不是清茗神尊，他隻是夜添衣。

他希望她的回眸，不是因為他是清茗神尊，而是因為三十八年前，夜添衣曾與她相遇于那個驚蟄日。

……

神仙界，衆神仙紛紛聚在星辰殿外。

若說想要看神仙界的神位變動，其實在星辰殿看得最為清楚明顯。

“你們看，我沒說錯吧，就是多了一個神位。”

“可是……我怎麼看，那裡好像都是空缺狀态，究竟是哪位仙友升了階，為何還不回神仙界來，也好讓賦仙君給他做神袍。”

“你們快看，似乎還有一顆星子出現了異常。”

“好像真的是呢，那顆星子是什麼？”

“好像是……黯淡已久的執燈神女星。”

“神女星！你說的可是傳聞中，能夠以一盞水華燈，點亮三界的執燈神女？”

“除了那位，還能是誰？”

澹妝在此時拎着一壺酒，慢悠悠的晃了過來，她看着這些小輩，好心插了一句嘴。

“你們還不去修煉，明日是神仙界百年一次的修為比試，遙夜可是會親自去監督的，就算你們不想拔得頭籌，也該有些準備。”

等在場的人都走光後，澹妝手捏訣，朝着星辰殿裡晃去。

很快，她就看着前排的幾顆星子意外的道。

“看來，是時間快到了。”

……

恰逢鎮，三人并肩走在街上。

“你看，他們怎麼這樣奇怪，竟然是兩男一女。”

“我隻見過男人坐享齊人之福的，竟然還有姑娘。”

秋分夜不在意别人說自己，但聽到别人議論春驚蟄氣得不行，撸起袖子就想要和他們去吵。

春驚蟄一把把他拉了回來，然後隔着面紗和他說。

“等下還要去參加恰逢節，别浪費口舌。”

秋分夜蹙起眉，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可等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後卻手背在身後，悄悄捏訣。

之前胡亂說話的那人隻突然覺得一陣恍惚，随後在街上做起了奇怪浮誇的動作，天邊又飛來一群鳥兒，在夜色中給他送了一堆鳥糞。

秋分夜見狀深吸了一口氣，他低估了自己的法力，想不到竟然差點傷了人，看來以後可得悠着點了。

春驚蟄如今已經恢複了些許法力，早已經察覺到了，但她卻對秋分夜的小動作視若無睹，隻有夜添衣還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若真如春驚蟄所言，那參加恰逢節的人，便應當有他一個。

自己也是遲來鎮的人，如今算是回到故鄉。

雖然他這個歸鄉的人或許已經被人遺忘。

曾經滿目蕭瑟的遲來鎮街上，如今已經有了在街上跑來跑去的孩童，也多了路邊小食攤子的炊煙。

或許這個恰逢節，便是原本的遲來鎮鎮民對過往的懷念。

懷念他們幼時雖然貧窮，卻各家都有炊煙袅袅準時從竈房升起。

而他，似乎隻是個過客了，他甚至不懂得如今的恰逢鎮該去何處買菜。

歸鄉之人容顔雖然不改，但似乎，故人歸來已為客。

街上被打扮得十分紅火，彩燈彩紙無處不在。

夜添衣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恰逢鎮，他看着眼前聚了不少蒙面人的街道，在心裡說：

其實，我本也是這鎮上的人，在很久以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