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有意違抗天命，在她神歲兩千年時，還未真正的成為執燈神女，她會……”

“她會怎樣？”

“她體内已經覺醒過的血脈帶來的力量不但不會繼續為她所用，反而會對她造成反噬，到時隻怕……再無回天之力了。”

“若是我沒有記錯，她剩下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之前她意外的初次覺醒，便足足花了幾年才醒來。”

“最後的那一次，隻會需要更長的時間。”

“可有辦法加快速度？”

“覺醒需要過程，急于求速隻會對她不利，可若是你當真着急，倒還真的有一法。”

“讓她親自下凡曆劫，凡間的時間流速與神界不同，等她回歸神界之時，自然會直接晉入真正的神階。”

澹妝說完後看着清茗，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但是……她或許就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了。

“對了，若是想要真的取得執燈神女的力量，引她下凡曆劫時，還得帶她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無妄池。”

清茗聽了後隻覺得疑惑，自己之前便數次進入其中清除瘴氣，卻并未在其間發現其他，可想到那無妄池中的萬囑目，又覺得與神女确實有些聯系。

畢竟那萬囑目被封印，本就是上一任神女的手筆。

“除了危險的萬囑目，那裡面還關着一個人。”

“誰？”

“一位曾經繼任神女身份失敗的堕神。”

“這位堕神曾經也是個普通的神仙，也有貪念，會貪生怕死，所以她會失敗，這并不奇怪，畢竟就算是再強大的神仙，也會自私，并非一定是聖潔高大的存在。”

“若是她獨自去面對那樣的人，或許會被迷失心智。”

“這位繼任失敗的神女，她的心智仍舊被困于無妄池中，或許……會試圖借她的身子逃脫出來。”

澹妝說完，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清茗，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

回去的路上，清茗走得并不堅決，反而是一路行行停停，他的頭有些暈，找了處地方坐下後，就擡頭看着天邊的黃昏。

此刻黃昏正熱鬧的燒着雲頭，他的四周卻一片平靜。

他莫名的覺得自己此刻就像當年那一盞昏暗的夜晚孤燈，而他在苦海中行舟的日子，像是凡間一世躲不掉的哀傷。

一波又一波的風浪，讓他在浮浮沉沉中，走向最後的死亡。

于他而言，凡間雖有錦繡之處，但卻與他無關，他更怕，春驚蟄将要面對的凡間一世，也會與他一樣。

看着天空中有濃有淡的浮雲，再想起重逢不久的春驚蟄，隻覺得與故人的相聚又離散，實在是太匆匆。

太快，快到讓他，奢望一起就被現實摧殘，到最後，自己連一聲歎息，都不敢發出，隻能自己一個人呆着，沒有人陪伴。

他就像是一條無法靠岸的孤舟，在命運的大河裡到處流轉。

有時被迫沉浸舊夢，可夢裡事事都不曾圓滿，隻會讓他抵觸入眠。

如今他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親手，送她下凡曆劫。

忘了他，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

二十年前，凡間遲來鎮的夜晚。

夜添衣是半夜被渴醒的，今日他又沒有做飯。

他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卻又立刻倒地，眼前花花綠綠的，仿佛是看見了她袖擺處的花紋。

他猛得起身，想要試圖抓住她的袖子。

可是不論他如何嘗試，似乎，總是抓不住那隻袖子。

就像，他也留不住她一樣。

他低頭，癡笑一聲，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雖然眼中仍有淚落下，但卻抱緊了手裡的東西。

那是她在時，曾經穿過的衣裙。

白日裡曾經見到過的那姑娘裙擺，不知是否是勾起了他的回憶，夢裡竟都是她裙擺上的花樣。

如今自己迷迷糊糊，連還有幾日是新年都不知。

屋外街道裡熱鬧的孩童，映襯得這間屋子更是凄涼，塵世間所有的幸福與美好，似乎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關于她的出現，就是在透支他這一生的福氣吧。

遲來鎮附近的一棟竹樓裡，清友和雲華還在說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尊現在那性子。”雲華一臉無奈的捂臉。

“他哪裡舍得買什麼好的燈油，就是買了也隻舍得燃那一點，就連現在那一點，可能都是給人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