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似漆和他并排坐在沙發裡,手裡拿着電視搖控器,随便點開了一檔綜藝。
看着看着楊似漆突然想起了個毫不相幹的事,推了推遲醉的手:“哎哎。”
“嗯?”遲醉轉頭看向他。
“那個趙一燃有找過你麼?”楊似漆其實是看見綜藝名上的“家”字想起這位管家的。
“找過,”他不提,遲醉還差點就忘了這号人了,“你給他名片後第二天就來找我了。”
“怎麼說?”楊似漆其實還挺希望家裡有個管家的,這樣他就可以一天到晚躺沙發上然後招手叫人拿這拿那給他了。
“拒絕了,我不習慣家裡有别人,”遲醉看向綜藝,說,“我把他介紹給你哥了,前幾天已經擔任上你哥的助理了,别擔心人家沒活幹。”
楊似漆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也并不意外。
“你原本和蕭亞打算去哪?”遲醉問。
“電玩城,廣場那邊新開的,聽說風評不錯,就想去看看。”楊似漆說。
“下次可以帶上我。”遲醉拍了拍楊似漆的大腿。
“本來是想帶的,這不正趕上别人約你呢麼,”楊似漆笑了笑,過了會兒又說,“下次别介紹人給我哥了,你不收就直接拒了。”
“嗯,”遲醉點頭,收回手,“我隻是怕你過意不去。”
楊似漆沒再說話,盯着綜藝看,内容卻不怎麼入心。
以前沒讨厭過遲醉,就是因為遲醉對他很特殊。
哪怕遲醉那時候可能很讨厭他,覺得他煩,做事也總會第一時間考慮他的感受。
楊似漆初中轉到當前所在省就是因為幹了一件他所認為的極其不道德的事,牽扯到了遲醉,最後還讓遲醉幫他處理好了。
那時候他就覺得,遲醉可能早就煩透他了吧,要不是兩家交好,誰願意替他處理這些爛攤子。
于是他留下了一張道歉信和一堆重禮,自己遠走高飛了。
由于遲醉尚處于易感期,還不能去學校,周一時是楊似漆自己一個人去的學校。
其實按遲醉他自己的說法是可以回校了的,但家庭醫生的建議是留下來再觀察幾天,畢竟等級高的Alpha本就非同尋常。
楊似漆回學校之後,遲醉立刻補了針抑制劑,然後去了醫院。
“你這次易感期前兩天是在家裡度過的?!”裴醫生十分震驚,眉頭緊鎖。
遲醉和他隔着張辦公桌相望着,懷裡抱着楊似漆穿過的外套,微微躬着背,鼻尖湊在衣服裡,淺淡地點了一下頭。
“因為你那個小竹馬?你危險指數多高,自己有多不受控你不清楚嗎?”裴醫生感覺頭都要大了,“你是不是想在易感期趁神志不清幹點什麼啊?”
“……是。”遲醉沒有否認。
“我頭有點痛,”裴醫生撫了撫額角,“所以你沒幹什麼吧?”
“差點,”遲醉這句話說得有點不甘心,把半張臉都埋進了衣服裡,說,“他的信息素能安撫我,回神之後就不忍心了。”
裴醫生歎了口氣。
“抱歉,我易感期的時候沒辦法思考太多。”遲醉垂下眼,說。
“什麼思考?思考什麼?有什麼好思考的?”楊似漆用力拍桌,看着自己的同桌,眉頭輕蹙,“我憑什麼轉班啊?我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嗎?這個班隻不允許我成績差嗎?”
學委眉頭也皺了起來:“你影響到遲醉學習了,你們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不是,”楊似漆氣笑了,“我和他玩得好而已,他不還是年級第一嗎?你羨慕我和他感情好,你就去追他啊!你在這和我打什麼卵爛牌?”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不上進的樣子,你憑什麼和我同桌?你就算沒影響他學習,那也影響我了啊!”學委不耐道。
“那我去申請換位置不就行了?你不想和我坐就直說,誰攔着你了?老師還能不同意嗎?”楊似漆将合在一起的兩張桌子分開,别過臉不再看他。
“好了好了,你們别吵了,”小鴨趁學委還沒開口趕緊說,“大家都是同學,我們要以和為貴。”
楊似漆諷笑一聲:“是我不想嗎?”
學委被他這個嘲弄的态度氣得更加火大了:“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楊似漆看他一眼,“我的意思就是遲醉就是和我AA戀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我操/你大爺的!”學委揚起了拳頭。
“哎——!”小鴨大喊了一聲。
放學後,辦公室。
老張面前站着三個人,蕭亞、楊似漆、學委。
蕭亞和學委都鼻青臉腫的,而楊似漆就隻有額頭一塊是剛第一下被打到的。
不過他之前的舊傷還沒好全,臉上還貼着創口貼,和另外兩人站一起也不顯得突兀。
“事情的經過我聽說了,”老張視線掃過三人,“說說,為什麼突然動手,還有蕭亞是怎麼回事?”
“蕭亞是勸架的,不關他事。”楊似漆說。
說起來,學委除了動手的第一下是打在楊似漆身上的,剩下的架全是小鴨上陣,楊似漆反而變成那個旁觀的了。
沒辦法,楊似漆但凡上陣,學委現在都在醫務室裡躺着了。
小鴨下手起碼知道輕重,楊似漆通常會下死手,所以他不怎麼喜歡打架,怕惹麻煩。
“那為什麼蕭亞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老張問。
“我打的架,和楊似漆沒有關系。”蕭亞說。
老張看向學委:“你說。”
“我先動的手。”學委沒有推懈責任。
學校有傳聞說一打一能在楊似漆留下傷已經很牛逼了,所以當那第一下拳落下去之後他就沒有不甘心了。
“為什麼動手?”老張問。
“他說遲醉是AA戀。”學委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說話也很平靜。
“沒錯,我确實是AA戀,”遲醉穿着楊似漆的外套,坐在隔離室的沙發上,手裡一下一下地轉着手機,“如果他是Omega,我就是AO戀,他是Beta,我就是AB戀,我戀的是他人,又不是性别。”
裴醫生喝了口茶,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又歎了口氣:“你家裡人知道嗎?”
“從我非要和他轉到一個初中的時候就知道了。”遲醉說。
裴醫生不說話了。
“我現在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個早上沒發信息給我了,”遲醉笑了笑,身上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洩,而楊似漆外套上的信息素也淡了許多,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所以您可以先出去麼?”
裴醫生沒說什麼,留下了幾管抑制劑,轉身出了隔離室,而後鎖上了隔離室的門。
遲醉坐在沙發上,盯着沒有信息的手機,輕輕吐出口氣。
他把沾滿了紅酒味的外套扔到沙發的另一端,撿起抑制劑住手上紮了一管。
現在十七不是放學了嗎?
沒發現他不在家嗎?
為什麼一句問話也沒有?
為什麼一點都不關心他?
顧易又去纏着他了嗎?
遲醉知道自己不該想那麼多,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這些事。
顧易,又是顧易。
這個人隻不過是和楊似漆有百分之90以上的匹配度而已,憑什麼就能被所有人看好。
兩個人在一起喜歡的難道是信息素匹配度嗎?
遲醉将手中那一管空了的抑制劑砸向地面。
又失态了啊。
沒關系,隻要不是被十七看見就好。
不過十七現在在做什麼呢?
有在想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