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被這兩個詞語擾亂了思緒。
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被籠罩在暖黃氤氲的燈光之下,周身卻沒有被溫暖哪怕一絲一毫的身影。
面容被掩藏在面具之後,語氣與氣息始終平靜,但那雙眼睛似乎能說明一切。
連證明自己血脈、尋求幫助的途徑都被堵死了之後,并沒有自暴自棄,仍然能憑借自身的意志力和刻苦成為強大的忍者,然後為家人複仇麼?
波風水門自己沒有家人,對于他來說,撫養他長大成人、為他提供了變強途徑的木葉村的所有人都是他要保護的對象。
可是……家人?
那種溫暖的詞剛一出現就能夠讓人心底一燙,想必是擁有特殊意義的存在,能夠分享同一份對未來的期待、對當下的溫馨、對過去的懷念,共同面對苦難,無需過多外物維系的特殊羁絆。
當這一份羁絆被斬斷,又無力為家人報仇,隻能抛棄過去的一切、背叛死去的家人狼狽逃離,又被唯一期待的新的家人拒絕——這樣的遭遇,哪怕到最後手刃了仇敵,那夜所刻入骨髓的、失去一切的痛苦絕望會消失嗎?
那雙眼睛說明了一切。
不會。
過去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因為此刻她做的任何事情而改變,恐怕那些傷痕早已深入骨髓,成為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依舊會隐隐作痛,提醒着那段無法忘懷的過往。
這種心靈上的創傷,不是時間或是複仇所能治愈的,它們成為了生命的一部分,伴随着每一個呼吸,每一絲回憶,永不磨滅。
将痛苦和絕望轉化為力量發洩在手刃仇敵這件事上,毫無疑問讓她的前半生變成了一場虛無。
而若是無法從驟然失去人生目标的虛無中走出,這種茫然将會伴随一生。
波風水門見過太多慘劇。
他始終相信戰鬥的盡頭能有和平,但倘若是這種讓之後餘生都要靠着童年那零星溫暖到刺痛的記憶來作為身體持續生活的燃料的和平,恐怕對于一個複仇者來說,還不如死在夙願得償的那一刻吧。
所以,他所看見的、向往的,難道是那個女忍投射在帶土身上的情感嗎?
還是說……
好像是直覺再思考下去會得到一個他現在還不想面對的答案,波風水門的心神定了定,不再去思考和那個人有關的一切,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不水身上。
而在潛伏在森林中的半山不水不知道這個詭異的黃毛突然靜默在原地陷入沉思是什麼情況,她可是做足了準備要好好表演一番,至少要在藏住真實實力時表現出足以讓身為考核者的波風水門滿意的實力,讓他能更樂意更主動地來教導她飛雷神。
但是現在他隻待在原地不動了是要鬧哪樣??
總不可能是自己藏太好了波風水門找不到?不可能吧——
不水蹲在灌木叢後,氣息隐蔽幾乎與周圍暗色陰影的樹木融為一體,她有些緊張又有些疑惑地盯着遠處的那個身影,在思考接下去要怎麼做,但緊接着她瞳孔緊縮了一下。
原本站着似乎在思考人生的金發青年消失了。
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應該是——
她重心下壓想立馬回頭,但随即便聽見耳邊傳來了青年陽光爽朗的笑聲:“藏的很好,不過下次還是要小心腳邊啊。”他的手安撫一般地壓了壓她的腦袋,把僵硬在原地的不水的視線又壓低了些。
這才順利看到隐藏在陰影下不甚顯眼的那個【忍愛之劍】的飛雷神标記。
半山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