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陽光透過窗戶,灑下一片片金黃。
葉亦然宛如一座堅毅的雕塑,盤膝坐在箫常在身後,雙手穩穩抵住箫常在的後背,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正源源不斷地将自身靈氣輸送出去,試圖為箫常在打通阻塞的經脈。
一旁的周先生,卻仿佛置身事外,悠然自得地吃着飯,偶爾看他們幾眼。
風吹過時,屋檐的風鈴作響,飯菜的香氣在房間裡彌漫開來。
突然,箫常在的身體毫無征兆地劇烈顫抖起來,緊接着,七竅緩緩滲出血絲,那殷紅的血,在他蒼白的面容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周先生,你快看!”小狗子原本安靜地候在一旁,此刻也被這突發狀況吓得變了臉色,焦急地呼喊着周先生。
“病美人,出事了!”
突然被點個名,周先生手腕抖了一下,筷子差點插到鼻孔裡。
他橫了一樣小狗子,“看到了!我還沒瞎。”
周先生吐槽的同時,放下手中碗筷,走到兩人身邊,運用靈力檢查箫常在身體。
随後,他神色凝重下來。
周先生告訴葉亦然,道:“葉亦然,他快堅持不住了!你快叫醒他。”
葉亦然聞言,心中一緊,手上輸送靈氣,運功手法一轉,繼續甯心靜氣,輸送靈氣給箫常在。
與此同時,他口中急切地呼喚:“阿訣,快醒醒!”
“阿訣!”
“阿訣!”
聲音裡滿是從未有過的緊張與擔憂,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通過這一聲聲呼喊,傳遞給箫常在。
而箫常在完全聽不到,一是因為箫常在耳聾,聽不到。
二是因為,箫常在的意識,陷入更深的夢魇之中,無法通過外力喚醒。
在箫常在的夢裡,故事還并沒有結束。
黑暗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正無邊無際地蔓延着,箫常在所到之處看不清楚任何事物,好似不所不在又無處不在空氣,擡起手時碰不到,感受不到,除了呼吸聲能夠證明以外,其他時間都無法抓住。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逐漸淡漠開,張荷花宛如一個從地獄歸來的冤魂,滿身泥濘,一步一步,緩緩向箫常在走來。
“荷花姑娘,你召喚我過來,讓我看到這一切,可是有什麼心願讓我為你達成。”
“心願,心願。”張荷花的眼神空洞卻又帶着一絲執念,嘴唇微微顫動,發出幽幽的聲音:“你幫我報仇,我把靈魂補給你。”
箫常在滿心疑惑,眉頭緊鎖,問道:“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聽懂了,他更多的是,不理解。
“我為何要你的靈魂!”
張荷花仿若沒有聽到他的疑問,隻是機械地重複着:“你幫我報仇,我把靈魂補給你。”
“燕凝光?”箫常在試探着猜測,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在趙家村大開殺戒的猙獰身影。
張荷花依舊重複着同一句話:“你幫我報仇,我把靈魂補給你。”
箫常在又問:“是因為趙成武嗎?”
話音剛落,張荷花的身體如同一縷輕煙,開始消散,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符号,閃爍着神秘的光芒,朝着箫常在的身體飄去,融入其中。
最後,空氣中傳來張荷花缥缈的聲音:“我把靈魂補給你。”
“幫我報仇!”
“我要他死!”
“他們都該死!”
房間内,葉亦然仍在專注地為箫常在輸送靈氣。就在衆人滿心焦慮之時,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箫常在的身體周圍,漸漸浮現出一層金色光芒,那光芒柔和卻又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如同一層神聖的光暈,将他籠罩其中。
“這是……魂力?沒想到這小子還有如此境遇。”周先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語。
葉亦然一邊維持着靈氣輸送,一邊抽空問道:“魂力是什麼?”
周先生瞥了葉亦然一眼,略帶調侃地說:“靈魂之力!說了你也不懂,讓你當我徒弟非不聽,現在着急了吧?門外漢。”
“行了,停手吧,你家的這位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葉亦然聽聞,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依言停止了運送靈氣。
箫常在的身體瞬間失去支撐,軟軟倒下,葉亦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住,抱在懷中,仿佛抱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卻不知道,箫常在回想起曾經的記憶。
那日華燈初上,很是熱鬧。可夜色如墨,隔岸的一處,被死亡籠罩着大街。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地屍體,鮮血在街道上蔓延,散發着刺鼻的腥味。
箫常在手持長劍,劍尖上的血一滴一滴滑落,在地面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他俯身伸手,向唐佑三遞去,聲音溫和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公子,可還好?是否要去醫館?”
唐佑三滿臉震驚與疑惑,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卻又出手相助的人,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箫常在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他們欺負你,我看不慣。”
說罷,那笑容仿佛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灑脫與仗義,在這血腥的夜晚顯得格外耀眼。
醫館後院裡,露天石桌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靜谧的影子。
箫常在和唐佑三相對而坐,桌上擺滿了美酒佳肴。
月光如水,灑在他們身上,為這場對飲增添了幾分詩意。
唐佑三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帶着幾分醉意,又帶着一絲認真:“箫兄,世人都說救命之恩,該以身相許。不若,從今以後,換我保護你!”
箫常在聞言,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唐佑三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