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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衡在宿舍洗漱完往大禮堂走的時候,手上還拿了幾個熱騰騰的包子。
他們團最近不回歸,他用在拍攝《星計劃》的借口推了好幾個通告,順利地提前過上了養老生活,心情很愉快。
今天是他輪值大禮堂。
其實不是他的時候他也會去看看,隻是随着考核日的越來越近,其實來尋求導師指導的人越來越少了。他也就是随便轉轉。
一邊走,他一邊在想前兩天和戴靜苗的對話。
其實從過來人的角度看這些練習生,很容易走極端。
第一種是嫉妒,嫉妒這些年輕的小崽子還沒吃過生活的苦就能有這麼好的機會。一般這種扭曲的心态很适用于像他這種苦練多年才出頭的類型。
隻可惜管衡這人可能這輩子就是做好人的命,嫉妒是嫉妒不起來。
他看他們就像看小孩兒。
小孩兒有省心的也有愁人的,還有捉摸不透的。
他正想着顧星熠不知道練習練得怎麼樣了,一擡頭,正主就坐在他面前,背着雙肩包,靠着角落,乖巧得像高中生。
哦,好像确實還是高中生的年紀。
管衡把包子咽下去,先朝身後看了一眼。
顧星熠也跟着他朝他後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時候兩人剛好視線相對。
管衡頓了頓,有些意外:“找我的?”
顧星熠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管衡手上的包子上。
管衡嘗試解讀了一下他的視線,剛準備開口說“要不你也來一個”,就聽對方客氣又禮貌地道:“打擾您了,您先吃。我可以等等。”
管衡:。
他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在後輩面前毫無形象地啃包子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的。
他把包子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讓對方幫忙放冰箱,然後道:“沒事,我吃完了。你說吧,是哪方面的問題?”
顧星熠面上的表情顯著停頓了一秒。
然後,管衡就聽他道:“管老師,我想請教您關于主題曲表情管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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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禮堂今天冷清出了新高度。
顧星熠到的時候就沒幾個人,等管衡來了,剛來的那幾個人還一起走了。
這會兒大禮堂空空蕩蕩,隻有他和管衡。
管衡其實挺訝異的。
不用戴靜苗提醒,他也知道他對顧星熠苛刻了些。
這事之後是要去和解夕朝賠罪順便被他敲一頓竹杠的,這件事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但他沒想到,顧星熠被他這麼說了一通,還願意主動來找他請教舞台的問題。
明明這孩子看着也挺傲的。
心下意外,他面上卻裝得很好。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這個問題挺寬泛的。具體是指什麼方面?”
說是這麼說,他已經有了心理預估。
沒有舞台經驗的通病,上台放不開,顧星熠一看就是那種臉皮薄的類型,而且還不愛笑。
這種就該抓去跳女團舞調教一下。
他喝了口水掩飾自己非常惡劣的想法,然後就聽顧星熠道:“我想請教您,一首歌的舞台表情管理,是由演繹者的風格決定,還是由這首歌本身的曲風決定。”
他的話音落下,管衡的思緒蓦然中止。
他挑了挑眉。
這問題有意思。
他本來想讓顧星熠直接跳給他看一下,這一會兒也放棄了念頭,隻是先問他:“除了這個問題,你有沒有其他問題了?”
他的記憶裡,顧星熠在最開始上課的時候表現不算好也不算差。
屬于有缺陷但通過練習可以提上去的程度。
顧星熠搖了搖頭。
很好。
很自信。
管衡直接在心裡把他提上了重點觀察名單的第一位,然後才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個問題其實沒有準确的答案,如果你問我,那麼。”
他頓了頓:“都不是。”
顧星熠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眼睛漂亮又幹淨。
管衡莫名其妙心就軟了一下,他不得不咳嗽了一聲才能維持面上的莊嚴。
然後他才道:“有句話你說的是對的,人有自己的風格,歌曲也是。所以,無論是強行讓人去适應歌,還是讓歌适應人,都會變得不倫不類。”
他頓了頓:“所以,演藝圈有選歌合不合适的說法。尤其是一些個人風格非常強烈的歌手。”
“但是。”他道,“你也會發現,有些人跳什麼都可以。”
“具體例子應該不用我舉了?”
對他們倆來說,這個人都是熟人。
顧星熠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很多人都以為,舞台的表情管理是很簡單的事。”管衡道,“其實不是。”
“最頂級的愛豆,他可以把各種風格的歌變成他自己的歌。這種改變不僅靠服化道和妝造,更關鍵的,靠的是他自己。”
他看着顧星熠:“你問我是人适應歌還是歌适應人,那麼我問你,為什麼有的演員在不同的角色像是換了個人,而有的演員一輩子就隻能演一個類型的角色?”
“不能說後者就不是優秀的演員。”管衡道,“但我個人,希望你們能做前者。”
顧星熠默然。
片刻後,他道:“我知道了,謝謝管老師。”
他沒有再多問任何一句,等了半小時像是就隻要這一句答案。道完謝,他就轉身走了。
管衡原本隻是打算留意他一下,這會兒是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隻是顧星熠說到做到,問完這個問題真就再沒來找過他。他隻能硬生生地忍着這份好奇。
好在,考核日已經不遠。
兩天後,所有練習生準時集合在演播廳。
主題曲再評級考核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