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痛得幾乎扭曲了臉,他捂着被烏蘭狠狠踢了一腳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嘶吼出聲:“你個賤人!我可是你的兄長,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一定!一定要讓父汗拖你在馬後,拖死你!”
他瞪着烏蘭,眼中滿是怨毒與憤怒,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
烏蘭此時早已被逼得忍無可忍,她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起伏着,狠狠地瞪着巴圖,“懲罰我?你是忘了契丹還需要我去聯姻嗎?弄死我?你們能找出第二個烏蘭送給大梁嗎?
她昂首挺胸,下一刻便又朝巴圖走來。
草原士兵們見狀,紛紛慌了神。他們深知烏蘭公主的脾氣,也清楚巴圖大人的身份,此時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眼看着烏蘭又要上前,士兵們趕緊跪倒在地,雙手抱拳,額頭觸地,聲音裡帶着幾分顫抖和哀求:“公主,大妃還等着巴圖大人回去呢。”
烏蘭聽到這話,身體微微一僵,她扭過頭去,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但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
大妃是父汗的正室,也是巴圖的親生母親。大妃一向不喜歡她和阿兄。
她不想離開還給阿兄添麻煩。
士兵們見烏蘭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懸着的心也微微放下。
終于,有一個人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公主,去往大梁的馬車就在外面,我們啟程吧。”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時不時地瞥向烏蘭,生怕她又突然發火。
說罷,衆人紛紛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就在這時,魏嫣然搶先一步站了出來,道:“你們去回禀草原的可汗,烏蘭公主不去。”
烏蘭和士兵們同時瞪大了雙眼,那雙眼睛像是被驚雷擊中,滿是不可思議。
“什麼?”士兵們回過神來,滿臉疑惑,他們的目光在魏嫣然身上來回打量,終于開始認真審視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你是誰,你憑什麼說話?”士兵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質問和警惕。
魏嫣然微眯着鳳眸,正色道:“告訴草原的可汗,我是鎮北王世子妃,是不久前打敗你們契丹之人的妻子。所以,烏蘭公主不用去大梁。”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像是在草原上敲響的一記重鼓,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震動。
烏蘭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慌張地看向魏嫣然,眼神裡滿是驚愕和不解。
那眼神仿佛在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明明之前還因為怕暴露身份被我脅迫,為何如今主動自爆?而且你應該清楚,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便輕易走不了。
巴圖和士兵們也被吓懵了,他們的目光在魏嫣然身上來回掃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們當然知道紀時澤代表着什麼。
但紀時澤的世子妃怎麼會來到這裡?
魏嫣然冷豔喝道:“趕緊滾,不然我弄死你們,你們的可汗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巴圖張大了嘴巴,嘴裡嗚嗚嗚說着什麼。
士兵們被魏嫣然身上所散發的氣勢給吓到了。
他們意識到此人不可小觑,于是架着巴圖慌忙離開。
但見廳堂之中,衆人紛紛散去,唯餘烏蘭與魏嫣然二人。
此時,廳中燭影搖曳,微弱的光芒映照在烏蘭焦急的面容上,她雙目圓睜,急切地說道:“為何?你為何要如此,難道不知此番舉動,将自己置于險境之中?”
魏嫣然微微蹙眉,目光如利劍般直視烏蘭,反問道:“若非如此,難道眼睜睜看着你被送往大梁,任那獨眼太子欺淩報複?你曾言讓我來助你拯救草原,如今卻落得這般局面。你若一去,留我孤身在此,契丹與大梁本就相互敵對,我一人在此,與送死有何分别?”
烏蘭聽罷,隻覺心中一震,滿心愧疚湧上心頭,她緩緩低下頭,遮住了她羞愧的面容,低聲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實在對不住。”
她想起自己當初私自将魏嫣然帶來,滿心期望她能拯救草原,卻不曾想事情愈發複雜,如今已非她所能掌控。
魏嫣然見狀,輕輕歎了口氣,語氣緩和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一同商議對策。旁人已然怪罪于你,我又何必再添你煩惱,我不怪你。”
說罷,她輕輕拍了拍烏蘭的肩膀,以示安慰。
烏蘭心中感激,卻又滿心煩亂,隻覺腦中思緒如亂麻,難以理清。她咬了咬唇,最終一氣之下,竟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膝,将頭埋在臂彎之中,似是不願再面對眼前這紛繁複雜的局面。
二人在前廳候着,等着王城内那位可汗的命令。
廳外風聲呼嘯,卷起一陣陣塵土,透過半開的門窗,撲面而來,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不多時,遠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但見一群身穿重铠的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走了進來。這些士兵個個身材魁梧,面龐粗糙,眉宇間透着一股子殺伐之氣,仿佛随時都能拔刀而起。他們身上的铠甲在燈光下泛着冷光,映得廳内也生出幾分寒意。
為首的士兵來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禮,聲音沉穩而有力:“奉可汗與大妃之命,請世子妃與烏蘭公主前往宮殿。”他眼神微微掃過二人,那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似要将人看穿。
魏嫣然微微颔首,起身便随那士兵而去,步态從容,神情自若,仿佛全然不知自己正身處險境。
烏蘭見狀,眉頭緊蹙,雙目圓睜,似有怒火在眼底燃燒。她欲上前,甚至想要動手,卻被魏嫣然輕輕拉住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