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宴席簡單,清談後直接開宴即可。後院就争奇鬥豔了,因存着讓邬桐相看的心思,冼太太等人見院子裡三角梅開得正豔,所幸讓各家小姐們去賞花,婦人們坐在閣樓裡品評一二。
黛玉還是個小姑娘,邬桐便讓黛玉陪着小姐們去賞花,順便也看看小姐們的教養。以黛玉的本事,應付這些小姑娘們綽綽有餘。
“縣尊太太,那是我夫家侄女阿銀。”人剛走,冼太太就指着一個身着紅衣襦裙的女孩兒道,“是夫家大哥的女兒,今年剛及笄,母親是漢女,漢話說得可好了。”
邢太太聞言挑挑眉,指着不遠處,身着鵝黃百褶裙的少女道:“那是我侄女阿喜,明年就及笄了,她娘親是秀才家的女兒,正教小姑娘認字算數呢。”邢太太沒女兒,但也有娘家侄女兒啊。邬柏這個金龜婿可不能讓。
兩人的話像是火柴,點燃了人群中掩藏的火信。各家主婦噼裡啪啦,介紹起帶過來的女孩子們。哪家不是帶了最優秀的女孩兒,尤其是那些商戶人家,姬妾衆多,容色俱全的女兒自然不少,很多都帶了兩三個,誓要促成這樁姻緣。如今一個個當家主母擠到邬桐身邊,介紹自家的小姑娘。邬桐一時看的眼花缭亂,第一次知道香饽饽這個詞的含義。
說實話,邬柏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操心婚事了。可邬桐心裡,總覺得邬柏年紀還小,十六七歲而已,高中生的年紀,這就要相看定親了?
那些女孩子,一個個才十四、十五,雖打扮成熟,也還是一團孩子樣兒。邬桐心裡不舒服,卻想起昨晚柳瓊的話。
邬柏在這裡曆練,如果有幸能夠高中,在翰林院曆練三年後,最好能夠外放。瓊州這裡有柳瓊打的底子在,還有皇上看中的造船廠,是能出業績的地方。對邬柏來說,是最好的外放地。
如果能娶當地的女子為妻,邬柏以後的路能走的更順,仕途也能更進一步。邬桐壓下心内的不舍,細心地觀察起各個女孩子。冼太太家的阿銀無疑是最合适的,姓冼,父親是黎人,母親是漢人,一手抓黎,一手托漢,是最适合聯姻的對象。
且阿銀長得不差,皮膚雖有些黑,但鼻梁高挺,一雙杏眼活潑靈動,很有些黑裡俏。和黛玉相談甚歡,卻也沒有慢待其他的女孩子,有說有笑,并不是個難相處的人。以後做官太太,少不得要交際,以小姑娘的出身,能夠不孤高還合群,小小年紀屬實難得了。
邬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心裡暗暗點頭。想着能讓邬柏見見最好了。也許真是和柳瓊心意相通,說曹操曹操到,邬柏領着一溜兒小厮過來,笑眯眯地走過來:“姐,姐夫說有一道新菜,讓大家夥兒嘗嘗。”
說着擺擺手,衆小厮默默将托盤放到長桌上,之後小心地退出去。
邬桐一瞧,樂了,這不是後世的炸薯條嘛。她有個愛好,最喜歡的不是土豆薯片,而是用紅薯炸的薯條。外皮酥脆,内裡柔軟香甜,是她最喜歡的味道。邬桐朝一旁賞花的小姑娘們招招手:“阿銀,阿喜,快過來,有好吃的。”
在邬柏進來的時候,小姑娘們就安靜了下來。古人早熟,小姑娘們也知道來這裡的目的,聽到縣尊太太召喚,均理了理衣服,矜持地走了過來。款步行來,有人如弱柳扶風,一搖三晃。有人如風中的小白楊,昂然挺立。也有人,如雪中挺立的紅梅,孤高自賞。
邬桐對阿銀更滿意了幾分,小姑娘背脊比小白楊還直,步伐矯健,三兩步就到了跟前。餘光偷偷看了邬柏兩眼,不動聲色地坐到冼太太身邊。
被這麼多道目光注視着,邬柏臉有些發燙。曆練這麼久,也不是虛耗光陰,邬柏當即壓下翻湧的心緒,對着邬桐示範薯條的吃法:“姐夫說這個得用手拿着吃才好,不用筷子。”
說着還拿了一根示範,邬桐笑着讓大家:“别客氣,都嘗嘗今日的菜。”讓過了人,對着邬柏道,“跟後廚說,拔絲地瓜該上了。這菜得現做現吃,不然就不好下筷子了。”
邬柏對着衆夫人行了個禮,就要下去。誰料阿銀站起來,對着邬柏,嬌聲道:“等等,阿喜妹妹要跟你說話。”
阿喜立時瞪圓了眼睛,見衆人望過來,臉早紅透了,悄悄扯了扯阿銀的衣角,小聲嘟囔:“我......我沒要說話。”
阿銀甩開了阿喜的手,憤憤道:“你剛一直在問我他的事,我都不認識他,當然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問他就好了。哼,讓你問你又不問。算了,你不問我問。”
阿銀清清嗓子,看着邬柏道:“你今年多大了?聽說你跟縣尊太太是龍鳳胎,是也不是?他們都說你是秀才,那你是要回京城科舉了?什麼時候回去?科舉後要回到瓊州做官嗎......”
冼太太有些尴尬,忙呵斥道:“阿銀,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