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呢?夜香街!對的,夜香街。倒夜香腌臜,但是城裡缺不了這個,缺了不就亂套了嘛。但大家又都不想跟收夜香的做鄰居,怎麼辦呢?就專門劃拉了一片巷子,專讓這些收夜香的一起居住,大家都是做這個行當的,誰也别嫌棄誰。
柳瓊對那個收夜香的匆匆撇過一眼,有過印象,此次去也沒想着見到人,就是驚覺這個職位,可是最容易忽略,卻也是最容易安插奸細的地方。他得去瞧瞧,瓊州這些收夜香的,都是哪裡來的。有沒有本地的黎人,有多少漢人,又有多少,是其他地方過來的。
真正查奸細還得暗衛去做,術業有專攻,他隻要做到心中有數就行了。
等在夜香街摸排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又補眠了一頓之後,下午才去見了鄭甲。鄭甲還是一臉嚴肅,如此這般聽柳瓊說了,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多說了兩句:“我會禀告王爺的。”
好吧,這種的就不是他柳瓊能插手的了,但是利益還是要争取的,織布機過了鄭甲的手,忠順王和永興帝肯定知道了,他得再強調一遍:“織布機的圖紙不能外洩,至少得等賺過一輪錢,第二代織布機改進之後,才能看看是不是可以賣出圖紙。畢竟經過人手的事情,就有可能出纰漏,對吧?為了不出纰漏,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斷的改進圖紙,讓朝廷的織布機永遠先進于市場上的。”
鄭甲瞥了柳瓊一眼,他不傻,這是讓他遞話給忠順王,不要忘了縣令夫人和林家小姐的功勞吧?有第一代就有第二代第三代,源源不斷的改進,就是源源不斷的銀子。
是啊,銀子,忠順王看到織布機圖紙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國庫要有錢了。布匹一直是海貿的大頭,這個織布機據大匠的說法,織布速度提高了兩倍!就說心動不心動。
而柳瓊的說法,是說還能有第二代第三代。不要忘了賈夫人和林家小姐的功勞,隻是柳瓊的第一層意思。第二層,則是柳瓊在向忠順王爺進言,不可敝帚自珍,任何事物都要革新,都要變,才能換發生機。否則一味的固收陳規,對朝廷對皇家能有什麼益處呢?
為邬桐和林黛玉請功的折子,柳瓊早就遞上去了,永興帝沒批,卻也劃拉了地方,仿照瓊州建紡織廠。瓊州那裡出了奸細,京城這裡有沒有呢?
答案不言自明,既然阻止不了窺探的視線,那就革新,永遠走在他們的前面,才是最好的保密的法子。
忠順王起身,準備進宮将暗衛的奏報告知皇上。皇上會不會因為柳瓊的建議,就重用工部,不是他忠順王能夠置喙的。
也就是瓊州紡織廠的廠房建好的時候,南海的一處海島上,連窩端了前朝餘孽的老巢。前朝都亡國近百年了,這夥子人還以皇室貴族自居,吃飯必得山珍海味,二十道菜起步,盛菜的碟子碗必得是鈞窯,銀筷子試毒是必須的,試菜太監不能少,一套套規矩下來,沒銀子成嗎?
怎麼辦呢?跟倭寇勾結,跟盜匪勾結,甚至于縱容部下去搶掠沿海百姓!可笑不可笑,永興帝拿到暗折的時候都氣笑了:“就沒見過蠅營狗苟的人,能做皇帝的!”
是啊,做皇帝不管心裡多麼龌龊,那表現出來的都得是好的吧?能讓部下劫掠平民的,就是複國了,不需要他們這些新皇室的人動手,底下的人就能造反。
不管怎麼說,剿滅了前朝餘孽的老巢,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雖然之後的事柳瓊沒參與,但事情是他挑破的,有功就得賞。不是給老婆和小姨子請功嘛,那就批,不過縣主可不行,林家一下子出兩個縣主,太紮眼了。鄉主吧,稱号而已,反正本朝的勳貴都是沒有食邑的。鄉主,朝廷每月給五十兩銀子的俸祿,養着又不廢什麼事。
“九弟最近身子如何?”将朱筆禦批的奏折遞還給忠順王,永興帝順口問道。永興帝口中的九弟,名保豐,今年隻十二歲年紀,被封為安郡王,生母隻是一個小答應,不幸的是,小答應曾經住在甄太妃的永壽宮。
皇宮裡,隻有妃位及以上,才有資格住一宮主殿,其他後宮之人,都得借助在宮殿的廂房。因此小答應雖住永壽宮,其實跟甄太妃并沒什麼關系。但世人不知道啊,隻知道她們住一個宮殿裡,都當這小答應跟甄太妃關系如何親近呢。
這小答應是個有心眼兒的,自生下孩子後就拘着,不到必要的宮宴,絕不放出來瞎跑。理由都是一套套的,不是今日咳嗽,就是明兒頭疼的,反正就是無一日是康健的,總是這病那災的,就連甄太妃尋常想見都見不到。
如今甄太妃早倒了,九弟保豐病弱的身子也在慢慢好轉,如今一個月裡,有半月是能出來走走的。如此這般,肯定是窩不住,想出來做事了嘛。永興帝活下來的兄弟不多,既然保豐有這個心,永興帝就接着,正愁為他辦事的兄弟少呢。
如果保豐身子好了,這個旨意他是可以去宣的。喜事嘛,又不是什麼複雜的差事。小事辦好了,以後才有可能辦大事嘛。
卻不想忠順王攔了:“現在就讓九弟去太早了,以後船廠那裡做出成績了讓誰去?陛下要是覺得隻讓内監去太草率,不防多派些人去就是了。”
永興帝一想也是,九弟再沒辦過差,也是皇室中人,非得是大事才能露面的。
于是,跟着第一台織布機一起到瓊州的,還有任命邬桐和黛玉為鄉主的聖旨,和烏泱泱一群前去賀喜的人。
除此之外,一條來自雷州半島的寶船,緩緩向瓊州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