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琏看着人影漸漸消失,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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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登基大典後,新帝更年号為永興,新帝也就成了永興帝。
永興帝繼位後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朝臣們遞上來的充盈後宮的折子。午膳時,永興帝當笑話一樣講給皇後聽:“真是多少大事都不夠忙的,甄貴妃這個女人也就這點手段了。”
皇後輕蔑地笑笑。她有兩個兒子,就是再充盈後宮又如何?沒看先太子被廢,上位的還是嫡子嗎?自古嫡庶有别,隻有嫡子真的不堪大用,才會選擇庶子繼位。
她才不急呢。
大典前,太上皇沉浸在失去太子的悲痛中,無瑕去管内務府修行宮的事。甄貴妃手握權力近二十年,怎麼會甘心去住到行宮,這不跟青燈古佛了此一生一樣了嘛。她先是聯絡朝臣上奏充盈後宮的折子,惡心皇後,同時示意内務府拖延工期。
修行宮可不得購買料材嘛,今兒這個到的晚了些,明兒那個木料不足,拖延個把月完全沒問題。因此登基大典後太上皇也沒從乾清宮搬出去。永興帝及後宮仍在東宮帶着,不得寸進。
不過太上皇傷心夠了,如今應該也琢磨過味兒來了。不用永興帝出手,甄貴妃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果然,甄貴妃和太上皇的其他後宮嫔妃被打包送進了行宮,太上皇有旨,甄貴妃不是想管事嘛,那就親自監督内務府修建行宮。
剛辦過風光的賞荷宴,賈家正房難得靜悄悄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對坐,臉上有些灰敗。元春剛有些希望,可更鮮嫩的女孩子們又要來了。
薛寶钗已經搬出去,準備入宮采選了。
賈家,真的要送迎春進去做媵女嗎?迎春可是榮國府大房的。
王夫人坐在下手,偷眼打量賈母的臉色。迎春進去與否,都撼動不了老太太的地位。可真要是迎春先有了孩子,他們二房本來就沒爵位,日後在國公府可就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先前的心氣兒散了大半,王夫人知道,迎春是必要采選的。她阻止了,不僅得罪了大房,還得罪了老太太。大老爺再不受待見,那也是她的骨肉,曆來隻有自己嫌兒子的,别人嫌棄一個試試?隻怕第一個收拾你的就是老太太。
“娘,讓二丫頭準備準備,入宮的事不能拖了。”還是她來張這個口吧,她相信元春,二丫頭在元春手裡翻不出花兒來。
賈母欣慰地點點頭,第一次對王夫人露出滿意的神色。這個惡人她不能當,隻能元春的親娘來做。孩子不會記恨親娘,卻會埋怨她這個老祖母。她拉過王夫人的手,拍了兩下:“你是個好的,放心,元春會知道你的苦心的。”
王夫人擠出個笑,心裡卻比吃了黃連還苦。
皇宮,長春宮側殿,賈元春盤坐在炕上,絞動帕子,恨極了甄貴妃。她還沒得寵,甄貴妃就來斷她的路!
家裡的二妹妹這次肯定會進宮的,賈元春所幸把帕子甩到地上,恨恨地想,一定不能讓二妹妹進後宮。
榮國府隻能依靠他們二房,這樣父母才能繼續在國公府住,寶玉才能被稱為國公府公子。
元春咬了咬牙,想着上次皇後的問話,終于下定決心。
這邊小心思不斷,三王爺卻在抓緊時間鏟除秦可卿的勢力。事關前朝,幾乎出動了所有皇家暗衛,将京城和皇宮徹底查了一遍。
“前朝餘孽最早的一個據點,就是姑蘇城的葫蘆廟。姑蘇和揚州的女子是最适合安插作為探子的。據臣弟調查,這兩年京中權貴納南邊女子為妾氏的極多。之前他們密謀時,左近的舉子甄士隐恰巧路過,為了以防他聽到什麼要緊的話,前朝餘孽制造了火災,并拐走了甄士隐的女兒,讓他無瑕他顧。之後将據點安置在了京城,估計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在京城的探子,以冷子興為首,直接聽命于秦可卿。”
三王爺将這幾日的調查一一說給永興帝:“賈府内的賈薔跟冷子興有接觸,但他應該不知道冷子興是前朝餘孽,隻以為他是甄家的人。因為秦可卿的母親出自甄府,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他隻以為是甄家為了籠絡秦可卿,特意派了冷子興過來。賈薔湊上去,八成是為了甄家的錢财。他這幾年給冷子興辦事,前前後後賺了有上萬的銀子,已經完全陷進去了。臣懷疑,秦可卿下一步,就是跟賈薔亮明身份,逼迫賈薔為她辦事。”
“有何證據?”永興帝言簡意赅,直指要害。
“皇上您還記得當年賈家在江南接駕時,是負責什麼的嗎?”
三王爺忠順親王半邊屁股坐在小幾上,不等皇上回答就道,“當年賈府在揚州監造海舫,修理海塘,而王家負責接待各國進貢朝賀的人,這都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臣猜測,賈家手上有堅船圖紙,而秦可卿嫁入賈家,為的就是這個圖紙。”
永興帝騰地站起來,用力過大,連沉重的金絲楠木龍椅都發出了聲響。他卻全然不顧,焦急地在禦書房踱步,半晌才停下,他沉聲道:“秦可卿的生母是何人?”
“昔日前朝餘孽陳留王的胞妹。”
永興帝一拳砸在牆上,咬牙道:“走,去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