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水清用刀背敲着自己的手掌。
他問,“你覺得怎麼才能最快的獲得一個人的喜歡?”
接着他自己回答說,“是移情。而人的感情是很難把控的。”
你喜歡一個東西,那麼與它相似的東西,也會往往下意識地多看兩眼;你看重一個人,哪怕他做了錯事,也會覺得他在做錯事的那個瞬間值得同情。姜太公曾論愛屋及烏,非是虛言,人也常因此做錯事。
瞿懷肅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非常複雜很不好看,卻許久沒有對柏水清的話做出什麼反駁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暴自棄地說,“那你砍吧”。
柏水清笑了笑,這是他自打和瞿懷肅見面之後第一次笑。
“你能配合真是太好了。”
他一腳踩住瞿懷肅的肩膀抵在牆上,揮下的刀刃上泛着如火的紅光。
“铿锵——”
卻不是刀刃砍在骨頭上的聲音。
還沒等瞿懷肅從被震得耳朵發懵的狀态裡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逄憲一腳踹了出去。
瞿懷肅趴在地上眼前發黑地捂住胸口,覺得自己的肋骨像是斷了——他輕功一向很好,一般跟人打架能跑就跑也不會輕易受傷——除了窦王夏那回,這可能是他長大後傷的最重的一次了。
逄憲用臂铠架着柏水清的刀,怒吼道,“你發什麼瘋!”
柏水清卻不理他,調轉攻擊的方向,又向瞿懷肅這邊砍過來。
把人攙起來的呂賀通不敢多留,拽着瞿懷肅往巷子的人堆裡跑——瞿懷肅讓他扯得整個上半身都疼。
柏水清要追,躲過迎面襲來的拳風,手裡的刀卻被逄憲踩着刀背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柏水清歎了口氣,“敏承,他不是主公。”
逄憲說,“我知道”。
“你不知道。”柏水清根本不相信他,“你要是知道,就應該跟我一起殺了他。少主這一路本就行的不易,若來日他真的變成麻煩,你難道還要再多後悔一次嗎?”
他看着逄憲黑沉沉的臉色嗤笑,“你老是這樣,一味的心軟,非要等到事情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才會逼迫自己下那個最讓自己難受的決定。”
跑出了一段好長的距離,呂賀通才把瞿懷肅像貨物一樣擲到地上。
瞿懷肅幾乎就要以為他要把自己扔在這裡不管了。
卻聽呂賀通轉過頭,盯着逄憲的方向,語速極快的說,“這裡離小主人很近,你走兩步就能看見他了,柏水清再怎麼也不敢在他面前殺人。”
瞿懷肅艱難地撐起身,問,“那你呢?”
呂賀通興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去看看頭兒赢了沒有!”
……你還挺愛湊熱鬧。
瞿懷肅喘了口氣,“他們遇上自己人還要打?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嗎?”
多新鮮啊——呂賀通拍了拍他的肩,對待外地人态度十分寬容,“你不知道。朔川這地方,一向是誰的拳頭大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