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卿珹上完了藥綁好繃帶後才趕來。沈卿珹在内殿歇息着,所以顧雲清沒有進去,隻是在外殿聽太醫們彙報。
好在那一箭隻是中了肩頭,并未傷到要害,而且沒有塗毒。但箭插的深,失了不少血。太醫們散去後,這才緩緩推門進來。
沈卿珹生平第一次淚流滿面,一個人蒙在被褥裡低聲哭喘,被褥起起伏伏,昭視着那人的悲傷。應該是動作太大牽扯到了,身後的傷口再次開裂,滲出血來。這箭簡直要把他捅穿了,可對沈卿珹來說這比起内心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顧雲清不禁一愣,推門的動作一頓。他……在哭?從未見過,也不曾料到。走近了些看到被窩裡蛄蛹着的那一大團,心中五味陳雜,歎了口氣。眼尖的看到血迹,于是開口道“傷口裂開了,過來上藥。”
沈卿珹眼眶通紅着止住了淚珠,身軀卻依然忍不住顫抖。甚至不用擡頭看,隻聽見那個聲音就變得無比暴躁,抄起桌頭的東西就砸過去“滾……滾——滾!”
桌上放熏香的玉盒被沈卿珹扔過來,砸到了顧雲清拿藥的手。尖銳的棱角在手背劃出一道口子,瓷瓶轱辘滾落在地。頓了頓,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喚人收拾了,再拿一瓶進來,讓宮人替他上藥,自己出去了。
冷漠無情又心思深沉……誰說他不是個好帝王,簡直将帝王之術爛熟于心,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眼看把他砸出血來了,沈卿珹才稍稍冷靜一點,停下發瘋般的舉止。望着顧雲清滲出的鮮血發愣,又眼睜睜的看着他離去,心亂如麻,推開來給自己上藥的宮人,重新蒙上被子不說話。
宮人們硬是軟磨硬泡的給他上了藥,這才紛紛退出去,隻留下一個專門伺候的婢女為人守夜。
聽到沈卿珹終于安靜下來,顧雲清點點頭,也沒有讓太醫來包紮傷口,隻将血草草擦了,在外殿歇下。
顧雲清指使的刺客前去請罪,紛紛下跪,直言辦事不利,請求降罪。又道一切皆因賀以霖所起,他們亦不知他為何突然變卦謀害聖上,眼下又越了獄,下落不明。
外頭實在嘈雜,沈卿珹剛剛湧起的睡意煙消雲散,忍不住坐了起來。冷靜一番後思路比剛才清晰了不少,開始推斷這次行兇的起始。
今日實在是太亂了,令人頭痛的厲害。顧雲清将這些人都打發了,倚着斜榻小憩了一陣子。後半夜才起來處理那刺客,去地牢裡審問了出來,看呈詞,發落派人去細查。又将那些個大臣都挨個處置了。又拟寫诏書,忙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