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瀾月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見鬼。今天本是個陽光明媚的休息日,這種日子不用來睡懶覺,那簡直是暴殄天物。不過很可惜,從電話鈴響起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鄭瀾月今天沒有這個福分了。
“……”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無緣無故被人從香甜的睡夢中吵醒,也多少會感到心裡有些不痛快。鄭瀾月皺着眉從被子裡探出頭來,伸手撈過手機,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備注時,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
“喂,科老闆。”
“鄭,你在哪兒呢?”對面的聲音反常地慌亂,“我們現在能出來見個面麼?”
“怎麼了?别急,出什麼事了?”科老闆還沒說具體的情況,但鄭瀾月聽他的話音,感覺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于是便先一邊穿衣服一邊安撫對方的情緒。
兩人約在了一家餐廳見面。科老闆是鄭瀾月科研項目的投資人,一向行事穩重,這次見面是獨自前來的。看到鄭瀾月到了,他心煩意亂地将菜單扔給她,說道:“你看看想吃什麼,随便點吧。我把事情跟你說一遍。”
“不急,離吃飯的時間還早。”鄭瀾月到目前為止,仍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有點惴惴不安,但情緒要比科老闆穩定得多,“您先把事情說一遍吧。”
于是,科老闆在接下來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告訴她,他們合作研發出的“沃克索爾”微型機器人被起訴了,原因是原告在使用“沃克索爾”時,微型機器人在完成了自我組裝後竟不按照主人的意願行事,而像被什麼邪靈附體了一般,反傷了原告。
鄭瀾月輕輕地“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能通過庭外和解了事嗎?”
科老闆沉重地搖了搖頭:“鄭,雖然從那位原告身上看不出來什麼,可經過我們的一番調查,我現在擔心,我們是被人故意搞了,接下來的事情不好辦啊。”
鄭瀾月默然。
她不是不知道如果風頭太盛,會招來其他人的眼紅嫉恨。隻是她一向行事低調,沒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罷了。
她接着問科老闆道:“那麼,對方希望怎麼解決?”
科老闆歎了口氣,說:“如果原告願意接受賠償,就此了事,那倒也好辦。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個事件一旦發酵,我們的心血不就全毀了嗎?更何況,比起幕後推手來,我們又不一定占優勢。”
作為一個十年如一日專注于科研工作的青年學者,鄭瀾月得承認,眼下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她實在是沒有過半點準備。
“那怎麼辦?”她卓越的大腦在此時顯得有些笨拙,隻得繼續問科老闆道。
“不管怎麼說,鄭,你作為‘沃克索爾’的發明者,這件事情你肯定得出面說明情況。要讓民衆們知道,我們的産品是沒有安全隐患的呀。”
“能确定是對方設局污蔑我們的嗎?”鄭瀾月問道。
“你多多少少也能猜出點什麼吧。”科老闆說,“作為項目的負責人,你是最清楚其中細節的人。有沒有安全隐患、有什麼樣的安全隐患,你會不知道?你聽我剛才的描述,覺得像是事故還是他們故意為之?”
鄭瀾月無可奈何地說:“确實像是他們故意找茬。”
“那就對了!”科老闆身體前傾,他拍了拍鄭瀾月的肩膀,鼓勵道,“振作起來,鄭!這是一場商戰!”
*
“他們的意思是說,你的機器人在完成組裝後突然發狂,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暴打了一頓?”
“是的。”鄭瀾月無奈道。
“豈有此理,”溫塞爾·約翰遜花白的胡子抖動着,“真是豈有此理!”
鄭瀾月看着這須發花白的小老頭兒,忍不住說:“老師,要不您别管了,這事我們自己解決就行。”
約翰遜“哼”了一聲:“你?瞧你這小姑娘說話柔聲細氣的模樣,你幹得過他們嗎?”
鄭瀾月張了張嘴,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她導鄙視了,但她還是沒學會應對這小老頭兒嘲諷的方法。沒辦法,誰讓她天生不善言辭、木讷寡言呢。
面對眼前這精力幾乎比自己這個年輕人都旺盛的小老頭兒,鄭瀾月卻還是不希望他因為自己操太多心:“老師,科老闆和我已經在想應對的辦法了,到時候我需要您幫忙了,再來找您。”
今天鄭瀾月本來是來和導師彙報其他事情的,沒想到這小老頭兒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了他們被起訴的事情,硬是拉着她問了半天。
導師是好導師,在學術上悉心培養自己,與學術無關的事情也會多加關心。不過鄭瀾月這樣懂事的孩子并不習慣太過麻煩長輩,還是用委婉的方式告訴他,等有需要了再來找他幫忙。
最近這些天,科老闆和鄭瀾月商量,打算先在IDT舉辦一次發布會。目的是為了向世人演示沃克索爾的完整的使用方法,并告訴他們,隻要使用得當,這些微型機器人是不會産生任何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