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也是個苦命人。
她爸爸是家裡最小的,按理說老幺應該是最受寵的吧,還是個男孩兒。
但她爸爸那一輩前面幾個都是男孩……,自然也沒什麼受寵不受寵的了。
當年知青被派去了東北,好不容易回來,原本說是給了一筆錢可以買房,家裡的哥哥也就是學姐的大伯說不用買,就住哥哥家裡就行,錢就交給父母統一保管——但哪怕是最親近的兩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都會鬧矛盾,更何況是兩家人。
等矛盾爆發學姐一家決定搬出來住的時候,當時的錢早就不夠買房了,更何況,錢也被父母拿捏着,不肯交出來。
學姐的媽媽是個老實溫柔的南方女子,爸爸也是一個溫吞的性情,家裡當時全靠學姐一張嘴舌戰群儒。
爺爺奶奶大罵學姐父母沒有教好孩子,頂撞長輩。
學姐拉着爸媽拖着被褥箱子頭也不回離開了那個窒息的“大家庭”。
過了多年的租房生活後,爺爺奶奶終于想起來這一家人,主要是他們也需要人照顧,又召喚了回去,還承諾說會把使用權的這套房子給他們家,這才又搬了回去。
畢竟上海的租房成本也是很高的。
但……
陸遠鳴是從前女友口中聽說學姐的事。
學姐高考沒考好,淪落到了一個中不溜的大學裡,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好在還有獎學金,給家裡減輕了不少負擔。
畢業以後就開始各種賺錢,甚至風靡一時的白馬會所她都有參與過裡面的活動設計。
一切,都是,為了錢。
學姐去新疆前,發現奶奶偷偷地把大伯家的姐姐和侄子戶口轉進了房子裡,這也就意味着以後房子動拆遷可能要分給她們一份。
也因此這三年内她連兩位老人的葬禮都沒有回來參加,說是機票太貴,來回太折騰。
親情什麼的,也要給值得的人。
“真難得,你跟我打聽她,是有什麼想法?”,前女友小姐姐姓何,叫何婉瑜,目前已婚。
學姐是她合作了很久的一位供應商,在她的高标準嚴要求下很多供應商嫌棄錢沒多少屁事一堆撂挑子不幹了,隻有學姐這邊的團隊每一個案子都一口一口啃下來,雖說她罵得也多,但下一次有項目還是找學姐這邊。
時間長了也從項目同事這裡聽到了些學姐自己家的事。
畢竟學姐可沒什麼保護個人隐私的需求,恨不得把“我缺錢”挂在臉上,别人問起來,她就會照實說。家裡沒房,住的還是使用權的房子,不知道哪年就會被拆了,所以要攢錢買房,讓爸媽過上好日子。
“沒什麼,了解一下我的相親對象。”
“相親?你?”,何婉瑜放下了手上的咖啡杯,“你什麼時候需要相親了?”
“年老色衰,行情不好了。”
畢竟談了太多,牌子坍掉了。
“好好好,我看你是浪子回頭想要穩定下來找個人過日子了?”
“師姐,你不必這樣,當初雖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你也是樂意的。看上我的皮囊,沒想到我不求上進,你也是想分的。”
“嗯,你知道就好,不求上進。”
家裡有錢,爸媽都是公務員,哪怕他回老家啃老都沒問題。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努力的必要。
要不是身邊有個鄰居家孩子方一航,他何必學習得這麼辛苦。
也因此他十分不理解每天都加班到深夜的牛馬學姐。
她第二天還能元氣滿滿地給項目組的大家一個個調整文案細節要求,精力旺盛。
“加油,你先去睡吧,後面的方案我來改就好!”
語音裡其他小夥伴都倒下了,陸遠鳴秉持着不能輸給女孩子的心熬到現在,終究是抵抗不住生理性困意。
“你也……早點休息……女孩子晚睡會老得快……”
“……沒事!我是童顔,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