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對,夏燃後知後覺,想:忘記問蘇流從鏡子裡看到什麼了。
這可是去過4樓的正常人,自己就算了。
她看看眼前的門牌号,腳步一轉又回了401。
湊個熱鬧~
“笃笃笃。”她敲門,附帶一句:“是我。”
幾秒後門開了個縫,而後司霖才将門徹底打開。
夏燃一默,發覺自己之前開門太過随意了。
進去後,蘇流的後腦勺從沙發後面露出來。
夏燃姿态自然,也不寒暄或虛與委蛇了,直接道:“忘了問你從鏡子裡看到什麼了,來問一下。”
“過來坐。”蘇流倒是不吝啬,“多談些其他的。”
“恭敬不如從命?”夏燃選了邊上的舒服地兒靠着。
三人對坐,蘇流先答了她的問題,“鏡子裡隻有我。”
夏燃一愣,而後失笑。
“整這出啊。”
她将左腿疊到右腿上,往後靠向沙發背,感歎:“照這麼說,我原先也隻能看到自己,就是正常鏡子,還以為是鏡子壞了,原來是兇手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不過。”她話音一轉,看向蘇流,“我現在卻能看到其他人。”
蘇流直言:“你沒進四樓的房間。”
夏燃一句“那之前呢”還沒問出口,蘇流又道:“你之前根本沒有想過相關的信息吧。”
夏燃笑了,含着輕飄飄的語氣,“真大佬啊。”
蘇流不應,司霖轉而解釋:“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隻是聽到蘇流講了别的信息,從鏡子裡看到的人像卻發生了變化。”
“為什麼呢?”夏燃裝作不懂。
司霖其實覺得她已經知道了,但多說兩句也無妨。
“因為認知發生了變化,再确切一點,通過别人得來的認知發生了變化。”
夏燃笑盈盈問:“那總不可能塞着耳朵不聽别人講話。”
“所以他提供了一條出路,也可以說是百死一生的路。”司霖看着夏燃,臉上也浮現出微妙的笑容。
夏燃不覺得那是什麼好表情,像是好整以暇,但仔細分辨又能感受到一絲譏诮。
“洗耳恭聽。”她挂着燦爛卻不真誠的笑說。
“找到你的房間走進去,活着出來。”
她這番表情,司霖臉上那點兒譏诮就消失了,又恢複為原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我的房間……”夏燃道:“所以四樓的房間才是真正的房間,這裡是假的?”
司霖沒去四樓,對房間裡的事情并不清楚,此行也是來詢問蘇流在樓上具體經曆了什麼。
她看向蘇流,蘇流接過話。
“嗯,這是影子的地盤,我們是有身份的,身份的房間都在電梯進去的四樓。”
至此,之前的夏燃都“揣測”到了,她真正好奇的是:“那管家的目的呢?你發現了嗎?”
既知道這些玩家所謂的祈願之地,又不放出實體信息,隻憑借幾句話将人繞得雲裡霧裡。
最重要的是,這裡壓根沒有劇情。
蘇流垂眸,神色隐藏在陰影中。
“還要再看。”
那大概就是知道了。
夏燃不拐彎,直接問:“依旅酒店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吧,跟這個有關系?”
蘇流沒吭聲,擡頭看她。
她一笑,“你要打了什麼算盤,後面不想說,那我就不問。”
這話說得既不好聽,又直白到好像沒有腦子。
蘇流哼笑,既不上當也不中計,不改初心道:“那你别問了。”
夏燃:“……”
司霖大概也沒想到蘇流會這麼回答,笑出聲來。
夏燃翻個白眼,也不跟蘇流講了,轉頭問司霖,“那樓上呢?你好像不知道具體的,但大概的已經知道了吧。剛怎麼看不起我呢。”
看不起。
又是直白到略顯浮誇的詞彙。
司霖稍挑眉,唇邊噙了笑。
比起蘇流的彎彎繞,她的确坦蕩得多。
“哪算得上看不起。”她答:“隻是江知水對你的關照太明顯了,四樓百死一生,你難道不覺得你上去的時候太輕松了嗎?”
夏燃沉吟思索兩秒,恍然大悟,又看向蘇流,“所以當時你就是在看我。”
蘇流點頭,眼神有些幽幽的。
這可比司霖那細微的譏诮來得真切,畢竟司霖沒有上去,而蘇流卻是的的确确經曆了那些九死一生,那些夏燃無需經曆的危機。
“進門之後能看到你們的。”蘇流還是先答了問題,才道:“剛上去處處都是機關和陷阱,深入後卻輕松了那麼多,什麼危險都沒有,原來是你在前面啊。”
她那眼神跟浸了冰似的,也沒多紮眼,但其中的不滿卻更真切。
夏燃看過去,險些誤以為這人馬上就會因為幽怨而生出恨,然後噶了自己。
她立即轉開話題,沒說什麼“不怨我,我也不知道江知水自己弄的”之類的屁話,而是輕咳一聲,“我看你下來之後也沒跟司霖單獨講過話,但司霖知道一些你的經曆,怎麼溝通的啊,我也學學,還挺方便。”
蘇流挪開視線,這點兒不公大概也不值得她去計較,畢竟随處可見。
“道具。”
“哦。”夏燃沒話說了,“你們還要聊嗎,我回去了。”
蘇流吐字:“随意。”
“哦。”夏燃更沒話說,起身離開。
目送她離開,司霖看向沙發上不動如山的人,沒有明着問出口,興許是在顧忌其他更為無處不在的東西。
她隻是道:“論壇上那位就是你吧?”
而後以調侃的語氣念她所謂的名字:“蘇,流。”
蘇流光道:“嗯。”
她看向司霖,神色略涼,但于她而言這種涼很尋常,尋常到隻是平靜。
“談談這裡?”
這裡。
司霖若有所思,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上面,“在這兒?我以為你會出去再談它。”
蘇流光唇角抿出一個吝啬的笑。
“就在這兒,手給我。”
司霖靠近,将手露給她。
蘇流光碰她手腕内側,轉瞬便到了另一處空間。
這是她摸索數年開辟出的、獨立于祈願世界的空間,并不會被監視。
于司霖而言,一眨眼就到了其他世界。
她罕見地愣了愣。
蘇流光念她的名字,“司霖?”
司霖輕笑,笑聲飄蕩在被虛無包裹的空間裡。
而後爽朗許多,“你比我想得還要厲害,看來離開遊戲有希望了。”
蘇流光也勾出了一個算得上是期待的笑。
“遠着呢。”
這便是另一個故事了。
隻屬于這個夏燃路過的世界的故事。
也許不久之後她會如江知水所言長居于此,也許不會。
但于蘇流光而言,她的世界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