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江知水嗎?
又或者說……是她自己。
夏燃想着,好奇心鑽破心髒上蒙着的厚重土壤,發出芽來。
她加快步子,想要盡快看到前面那人。
三米、
兩米、
最後一米。
碰——
夏燃強行駐足,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沉悶,卻如鐘聲般厚重、震耳欲聾,像是身體發出的最後一聲警告。
“江知水?”她問。
“在。”前面的人回答,聲音無異。
但她的聲音有異,像是繃緊的弦一般,這是來自身體的束縛與控制,無法由她控制。
江知水聽出來了,“嗯?”
夏燃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出汗,挪開捂着江知水眼睛的手。
身體太不對勁了。
她不再兜彎子,直接問:“是你控制的嗎?”
“嗯?”江知水又發出同樣的音節。
隻是夏燃身體十分難受,已經沒有心思去辨别她這句話中的情緒了。
“這裡的場景、劇情、關卡,是你設計的嗎?”
“不是。”江知水頓了兩秒回答。
“啧。”夏燃吐槽:“合着是我自己玩兒脫了。”
話是這麼說,倒也沒聽出來她有多慌,反而是江知水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你怎麼了?”
心跳很重,像是要破開胸腔,毛孔也像是身體驚懼到極緻似的,全然張開。
“有點不對。”她聲音還算鎮定,“像是身體在給警告。”
江知水回頭,卻被她推回去,眼睛也被她蓋上。
察覺到她的意圖,江知水道:“别往前了。”
夏燃起起伏伏喘了口氣,含笑說:“怎麼?反正不是你設計的,你怎麼知道前面是絕路?”
江知水想要回頭,夏燃按着沒讓她轉回來,深呼吸調整好後繼續往前走。
就一米。
綠色的火焰就在眼前跳躍,火焰後面的人一身黑色,衣服的細節隐沒在黑暗中。
這兒穿黑色的可太多了,江知水、司霖、蘇流,乃至于那幾個男生,衣服基本都是黑色的。
夏燃自己穿的是白色浴袍,但她來時的衣服是紅裙。
每次進入新世界,她身上都是那條裙子,是她離開自己源世界時身上穿的。
雖說衣服顔色不匹配,但夏燃依然覺得前面那個會是自己。
自己的屍體?
想到這兒,她沒忍住笑了一聲。
手下的腦袋又想亂動,她按緊了,“怕什麼,别怕。”
“我沒怕。”江知水憋道。
“哦不對。”夏燃忽然停下,認認真真征求對方的意見:“你想往前嗎?還有半米,可能會死掉,也可能不會。”
火焰就在前方,暗淡的光芒也勉強能讓她們看到彼此的神色。
夏燃看到江知水瞪大眼睛,似乎是不可思議。
“嗯?”她催促。
“你不确定嗎?”江知水聲音如常平靜,隻是從她睜大的眼睛來看,心裡大抵并不如面上鎮定。
“嗯?”相同的音節,隻是這次不是催促,而是疑惑。
夏燃問:“确定什麼?”
“哦~”她恍然大悟,忽地笑起來,戳了戳江知水近在咫尺的腦門。
“我是神仙嗎?還能确定前面有沒有危險呢。”
“那你還往前。”江知水聲音急了些許,“還來四樓。”
這倒是她頭一次換了語氣。
夏燃瞧得稀罕,不無所謂道:“那我不是以為你是個小領導嘛。”
話音才落,更稀罕的就來了。
眼瞅着面前人的眉心也皺了起來,夏燃卻彎彎眼睛,笑意更甚。
“怕什麼。”
“别去了。”江知水悶聲。
“那你不去。”夏燃不與她争,二話不說就松了手,自己往前走。
腳還沒落地,手腕忽然傳來一陣拉力。
力氣還不小,夏燃現在的身體體力和爆發力都不好,被人一拽就往後去了。
“哎。”
她對于往不往前抱的是無所謂的心态,就跟她來不來四樓、要不要跟江知水一起,這些都一樣,于她而言是沒所謂的東西。
隻是心裡想到了,所以就那麼做了。
也無所謂,心之所至,行之所至。
但對于壓到一個輪椅上的人,尤其這人還是個好像準備一心向自己的棉花糖。
這還是有所謂的,她調動着身體,不想壓到江知水腿上。
無奈江知水死死拽着她,生怕她往前再去半步似的。
嬌生慣養二十八歲的身體,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最後到底還是壓到江知水身上了。
“你這小孩兒。”她下意識道:“這麼倔呢。”
江知水不吭聲,另一隻手也攬住她。
就連原本握着她手腕的手也順勢往下,抱住了她的腰。
當真應了那句“小孩兒”,帶着不講理的稚氣道:“不準往前。”
“有人。”夏燃看向她身後,也就是她們的來路,忽然道。
江知水不為所動,“吓我。”
“唉。”夏燃無語,“那我不往前了,你松手,壓着不難受……”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