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哎,你怎麼這麼拗呢。”應沖話是這麼說,語氣卻仍是懶懶散散的,像是随口和她聊天打發時間,“反正你是跑不了了。”
“我不會跑的。”常引坐得端正,“為什麼要躲在這裡?”
“天機不可洩露。”
“為什麼我要進學院,學院是哪裡?”
“天機不可洩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謹記你是我表妹就行。”
“那為什麼要騙院長?”
“……”應沖坐直,看向她,稀奇道:“你竟然能看出來?”
常引沒理她這顯而易見的打趣,自顧自解釋:“我的世界線被您連到了這裡,RW01,既不是您身上,也不是空界。
那位‘小景’小姐如果能查看世界線,肯定會發現,但是她順着您的意思說連到了您身上,當時除了隐瞞院長,應該也沒有别的選項。”
“嗯,聰明。”應沖仍是不怎麼上心的樣子,隻糾正說:“分到每個内部成員身上的叫空界,總部那兒叫‘遊隼’。”
“有損?”常引沒反應過來。
應沖左右看看,沒找到紙筆,起身走出去,從院落中的桃樹下找了根樹枝,在土地上寫:遊隼。
常引跟在她身後,疑惑問:“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隼,一種猛禽,但她對于“隼”的了解也僅限于此了。
“就叫這個名字。”應沖答非所問,“我們隸屬于遊隼,總部就叫遊隼。”
她說完,将枝條按在常引肩上,轉身往外面走。
常引下意識按住那細細長長的木枝,目光也随之到了自己肩膀。
再擡頭看向應沖,她定了幾秒,捏着樹枝沒丢,攥在手裡跟着出去了。
老闆娘依舊在趴着打瞌睡,隻是這次應沖進去還沒開口,她就自己起來轉頭看向了她們。
似乎是在确認完整性。
全胳膊全腿,而後就又趴回去了。
應沖難得沒跟她扯皮,随手将碗上僅剩的一根筷子順走,就離開了這裡。
原路返回。
常引快走兩步跟上,問:“這就是您的源世界吧?”
應沖比她高點兒,轉頭垂眸瞅她一眼,不吭聲。
常引于是又問:“您跟其他人有那麼多話可以講,而且都是廢話,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講話呢?”
應沖撇嘴,默默加快步伐,似乎是想甩開她。
常引低頭看看手裡的枝條,加快腳步跟上,孜孜不倦地求問:“按理來講,我是您的學生,您是我的老師……”
應沖受不了了,一巴掌蓋到她嘴上,“閉嘴,說多少遍了不要喊老師。”
“好的……”常引剛準備答,才冒了兩個字話音又被堵住,捂在掌心裡。
“現在開始閉嘴,沒我允許不準開口。”
常引點頭以示同意。
見她不準備說了,應沖才收回手,揣進外套口袋裡,慢悠悠踱步。
回家後應沖依舊沒讓她開口,留了一句自便就鑽回卧室了。
常引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房間裡久久都沒動靜。
可能是睡覺去了。
說起來她也很久沒睡覺了。
空界中不需要休息,“遊隼”中也不需要休息。
回到現實想到這事,困倦說來就來,她在沙發上躺下,緩慢沉入夢鄉。
再次睜眼是被一陣笃笃笃的敲門聲吵醒。
她撐起身看向門口,卻見應沖正站在那裡。
眼前的人穿着睡衣,渾身氣質慵懶而柔軟,但等她的視線投過來時,常引愣了下。
這是她第二次在應沖身上感覺到切切實實的“氣場”。
屬于前輩、屬于老師的氣場。
第一次是初見。
瑰麗、耀眼到夢幻的初見。
“笃笃笃。”
門再次被叩響。
應沖擡手對她比了個噓,而後輕手輕腳走到窗邊。
那扇窗戶設計得很奇怪,竟然是在進門不遠處。
稍等。常引愣了一下,之前那裡有窗戶嗎?
她特地觀察過,如果有這種奇怪的設計,不至于注意不到。
又是障眼法嗎?和遊隼中一樣,在應沖給出動作之前,她的所見并非真實。
腦海中想法轉瞬,她猶豫片刻,還是小心翼翼走到窗邊。
不出去搗亂,但至少要離得近一些。
剛剛探頭看向窗外,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影,正飛速向她靠近。
常引憑借本能往旁邊躲,下一瞬,玻璃的碎裂聲和呼嘯風聲陡然出現。
“碰——”
黑影撞到沙發,上面堆的幾本書被震散。
心髒劇烈起伏,額邊的發絲悠悠落下。
她的身體緊繃到了極緻。
“啪嗒——”淩亂的書掉到地上。
常引打哆嗦,從應激狀态中脫離。
她正準備看向落到房間裡的黑影,應沖忽然從窗戶外跳進來,持槍的右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拉到門後,左手打開門,同時右手對準前方,動作迅速無比。
空氣似乎也繃成了弦。
常引渾身發燙,感覺心髒從未這麼賣力工作,冷汗又矛盾地一刻不停從額角冒出,又冷又熱。
她的眼前是被應沖拉開的門闆,離得太近,隻看得見一片漆黑。
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再沒聽到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