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應沖察覺到這裡的異常,急匆匆帶着常引回來,跟她大緻解釋了兩句。
“雖然你們的劇情主線不在這個空間裡,但你畢竟跟她在劇情線上有牽連,所以你能讓她更快融入世界,說出的話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更具體的解釋也有,那些太過專業,甯寂理解不通。
她反問:“假定都是真的,那麼跟我有牽扯的,到底是原來的謝亭,還是她?”
應沖當時對她笑了一下,眼中含義很深,但沒有回答,轉而說:“過你們的就行了,你應該也不想再被迫抹去記憶。”
謝亭最初一股腦跟甯寂解釋時,甯寂那時體驗到了記憶被強制清零的感覺。
的确讓人不願回憶。
如此作想,甯寂嘴上卻問:“那我現在為什麼會記得?”
應沖一邊擡腕看時間,一邊說:“你身上有很多劇情線,而你那部分劇情的主體不在這兒,你的劇情線沒地方連,不知道跟世界主體的哪兒胡亂連上了,所以自由程度相對高一點。”
“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應沖擡頭看她一眼,言簡意赅總結:“簡單來說,因為你是自己發現的,不是被别人告知,所以你能記得。”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自己和甯寂連在一起的時間線。
甯寂能看到她的動作,但看不到時間線的本體。
“走了,你們安心過就成,沒什麼問題。”她說着,斷開二人的時間線。
甯寂眼前一變,回到了世界裡。
她不知道,獨立空間中的應沖盯着她的舉動又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默默把她的實況單獨設置一個窗口,放到眼前。
常引在旁邊問:“為什麼說趕時間?用你的時間線子線,連她時間線母線,流動的應該是她的時間吧?”
應沖指着那個窗口,稍稍眯眼,解釋:“這種人經常會深究,帶來一堆麻煩事。少讓她知道點兒,就少一點兒風險。”
常引看着窗口中,坐在沙發上沉思的甯寂,了然,再次确認問:“是擔心她空閑的劇情線接到我們的時間線和空間線上嗎?”
應沖點頭,揮揮手,甯寂的窗口飄到常引懷裡。
她懶散說:“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盯着她,出意外了盡量自己解決。”
常引任勞任怨:“好的,老師。”
“說了多少次别喊我老師。”
“好的,老師。”
應沖無語,吐槽:“什麼人機。”
常引無感,低頭看着縮小後漂浮在手心上的窗口,眼神有些發亮。
回到這個世界裡。
甯寂那次考慮了很久,最後決定暫時不深究。
直到現在,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随着時間流逝,她“探究”的意願也越來越弱。
此前跟謝銘交易,找來“謝亭”的行為,就說明了她心中對于“安穩”是有渴求的。
三四十歲的年紀,難以忍受孤寂,也實屬正常。
如今好不容易搭起了“家”的輪廓,怎麼舍得親手破壞?
于是如應沖所願,她的劇情線沒有因為高層次的認知而外擴、錯連,隻停留在這個世界中。
至少到現在,是這樣的。
雖然是大年初一,但甯寂也有點兒事要處理,不過她特地早點兒回來了。
早上的幻想,的确有點兒誘人。
所以在收到司機的報告消息時,她掐準時間,早一步在門口等着。
小小的黑點逐漸靠近,逐漸擴大,最後隐約化成車輛的形狀,從視線中拐走。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不斷擴大的小黑影出現。
靠近一些,看得出是兩個人。
小黑點化作人形,又化作清晰的她。
是歸人。
歸。甯寂品味着這個詞,眉目柔和些許。
她張開手臂,幾米外的謝亭看到,條件反射地快走幾步。
離得近了,能看到甯寂臉上堪稱溫潤的笑。
謝亭心中一動,沒忍住再加快腳步。
還未相互确認過的關系擺着,她到底不會跑着撲過去。
但小跑着靠近再相貼……終究還是情之所至。
也是情之所歸。
早先的幻想歸于現實,比想象中要更美妙。
甯寂攬着她,放在謝亭背後的手輕擺,司機識趣退去。
稍一用力,索性抱着人回去,擡腳踢上門。
謝亭腳下蓦然懸空,被吓了一跳,笑着道:“你幹嘛呀。”
甯寂隻是笑,把她抱到櫃子上坐着,仰頭盯着她。
謝亭不好意思地别開視線,小小聲:“我得先刷牙。”
“不吻。”甯寂說這話,語氣中竟然沒有調侃。
謝亭原先還害羞,聽到這語氣有些稀奇,竟然沒打趣自己?
甯寂還真隻是陳述:“抱抱就好,很溫暖。”
謝亭這才了然,這人會明着說這種自己不好意思說的話,而且說的時候一向認真。
她擡手攬住甯寂的肩頸,将“抱抱”落實,同時也輕聲訴說着自己的需求。
“謝銘沒難為我,但是和一堆人相處好煩啊。”
甯寂說:“和我相處。”
脫口而出的回答,自然、無需費勁考慮,卻也最奏效。
是謝亭需要的。
因為它可以明确環境的轉變,告訴她已經到家了。
這就夠了,謝亭便又能開起玩笑:“我從外面回來,一身涼氣,哪會是暖的。”
“就是暖的。”甯寂也說些無所謂的廢話。
言語是雜亂的,關系也不夠明确。
但這都不值一提,又恰到好處。
舒适到讓人不忍心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