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陡變,捏緊粉拳,怕是李馳再說出一句讓她不悅的話就要出手了。
二人無聲對峙着。
須臾,她緊繃着的俏臉忽而松懈,冷笑一聲說道:“殿下不認也無妨,隻要殿下能赢我,我任殿下擺布。”
明知他手底下功夫不如她還故意激他,李馳不免失笑。
“母後要孤和阿月圓房,莫姑姑就在門外盯着,孤總要做做樣子。”
魏舒月愕然,眼睜睜看着李馳從她身側走過。
他大大方方地占了她的床榻。
魏舒月抿了下唇,不甘不願地轉身去抱了一床衾被過來丢到了李馳身上。
她寬敞的床榻足夠容納幾人,一人一床衾被,硬生生給她隔絕出一條鴻溝來。
清淺的檀香忽而漫入她鼻尖,她猛地睜開眼,李馳的俊臉近在咫尺。
“殿下要做什麼?”她烏眸微眯,壓着聲音問他。
“孤和阿月要弄出些動靜來才能瞞住母後。”他淡淡地解釋。
什麼動靜?
就在魏舒月愕然之間,李馳的俊臉在她眼裡漸漸放大,就要湊近她鼻尖時,她用力揮出一拳砸他腰上。
李馳悶痛一聲,将自身重量覆她身上,魏舒月忍無可忍,手腳并用,柳腰一擰,輕松扭轉局面将李馳壓在身下,她跨坐在李馳腰上,笑意還未在嘴角漾開,一陣暈眩感傳來,二人一瞬間又變換了位置。
魏舒月扭住他衣襟,正要把人摔出去,腕上忽然一緊,她動作滞了一瞬,李馳借力打力,幾乎同時,兩個人一起摔飛出去。
還沒來得及反應,殿外傳來莫姑姑一聲低笑。
魏舒月不自覺紅了臉,懊惱地朝着李馳的胸膛砸了一拳。
李馳長眉緊皺,面有痛色。
“殿下恕罪…”魏舒月連忙道歉。
“阿月幫孤揉一揉就不痛了。”他說着握住她腕子朝向自己胸膛。
魏舒月縮手不及,雙目圓睜看着他攥着自己的手在他胸膛揉按。
此時,魏舒月還在他身下,這樣的姿勢讓魏舒月很不自在,她用力掙了下 ,“殿下快起來。”
“好。”李馳稍稍挪了下,手臂環在她腰上,将人摟住抱到了床頭。
魏舒月輕輕掙開他,縮回了自己的衾被。
“阿月睡罷。”
他說完這句話,自覺地退回屬于自己的位置。
就這麼看着衾被裡的魏舒月緩緩舒展開來,他嘴角的弧度變得愈加深邃。
腦海裡忽而閃過在回東宮前先去了安仁殿裡,與母後的一番對話。
——
“太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皇後笑容凝固,眸色轉冷。
李馳神色淡然,溫聲回道:“阿月年紀尚輕,是兒臣不忍,想着再過個一年半載也不遲,母後不必如此心急。”
他聽聞母後要逼着魏舒月與他圓房,立即就趕過來與母後解釋,誰知,聽了他這番說辭,母後反倒愈加憤怒了。
“你既然不忍心碰她,那就納新人入宮,早日誕下皇嗣,也省得讓人攻讦你堂堂一國儲君身患隐疾,無法為皇家開枝散葉。”皇後氣得口不擇言地威脅他。
李馳不為所動,态度愈加堅定,“兒臣承諾過阿月,這輩子隻娶她一人。”
“你!”皇後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出不去也咽不下,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娘娘息怒。”萍姑連忙給她拍背順氣。
“母後仔細鳳體。”李馳拱手告罪。
皇後對萍姑擺擺手,窺見太子眼裡有擔憂之色,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借機裹挾他。
然他下一刻說出來的話卻讓皇後怔愣半晌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母後當初嫁給父皇就沒有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李馳并非想在母後心上紮刀子,隻是将心比心,他作為魏舒月的丈夫,因魏舒月心裡還存着林羽,他幾乎都要嫉妒成狂,更遑論他若是納妾,作為他妻子的魏舒月該有多難受。
他的母後,當真就沒有設想過父皇隻有她一個妻子嗎?
皇後豈止想過?
剛嫁給彼時還是皇子的皇帝時,她也盼望着能與夫君琴瑟和鳴,恩愛到老。
可丈夫的愛稍縱即逝,比她美的溫柔的女子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丈夫身畔,她的心也跟着一點點支離破碎。
後來,她學會了安慰自己,丈夫的愛是短暫的,隻有手裡的權利才是長久的。
若不是今日兒子問起,皇後她已然想不起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傻丫頭是抱着什麼樣的初心嫁給皇帝?
皇後冷笑兩聲,“馳兒你别忘了,你是李氏未來的君王,生下一個繼承人是你的責任。”
李馳溫聲開口:“兒臣和阿月并非不能生,母後又何必咄咄逼人?”
“好,好,你和太子妃欺瞞了本宮,到頭來還成了本宮的不是。”皇後自以為是為了兒子好,結果兒子不但不領情,自己還枉做惡人,難免有些心灰意冷,擺手讓他退下。
“還請母後允諾兒臣再不逼迫阿月做她不喜歡之事。”李馳不退反而提了要求。
皇後氣笑了:“隻怕你滿腔愛意終究錯付。”
“兒臣既然娶了她,便要護着她,這是兒臣應盡之責。”李馳坦坦蕩蕩而答。
皇後直視這個令自己驕傲了半生的兒子,忽而察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心裡又是心酸又是寬慰,各種矛盾的情緒讓她難以自持。
她不得不承認,她很嫉妒魏舒月。
明明是父子,為何父做不到一生隻愛一個人,子卻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