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月執茶碗的手頓了頓,随即笑着表示:“好,我知道了。”
将茶水飲完,魏舒月帶着蘭馨跟随莫姑姑去了安仁殿。
彼時,皇後一臉沉郁地歪靠着大迎枕,凝眉冷目看着盈盈上前來行禮的魏舒月。
皇後沒有喚她起身,魏舒月隻好垂眸跪着。
她沒有察覺皇後對幾個侍立在側的仆婦使了個眼色,那幾個仆婦立即近前來,一左一右拽住她胳膊,一個兩個按住她肩頭。
“你們要做什麼?”
魏舒月訝然失色,稍一使力掙開了幾個仆婦的鉗制。
她雖然反應快,可皇後還是眼尖地發現了她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那一點朱紅刺得皇後眼裡一痛。
她倏忽坐起,将手邊的茶盞往地面狠狠掼去。
魏舒月沒來得及躲,碎裂的瓷片向她飛過來,割破了她嬌嫩的臉頰,溫熱的血潸潸而流,似白梅蘸血,凄楚而秾豔。
她疑惑地看着皇後,不明白她為何發那樣大的火?
對上她茫然無知的眼神,皇後沒有喚醒一絲慈悲,心頭的火反倒燒得愈加旺盛。
“成婚當夜,你居然沒有和太子圓房?”皇後盛怒之下當着滿殿的宮婢仆婦質問出口。
讓她最憤怒的不是太子和魏舒月沒有圓房,而是太子居然會欺騙她,這無異于拿刀剜她的心。
魏舒月面色驟變,她不過才出宮一日,就有人到皇後跟前告她的狀。
她幾乎不用去猜心裡就已經有了定論。
見她沉默着說不出辯解的話,皇後氣得幾乎暈厥 ,“到底是你不願還是太子不願?”
這要魏舒月如何回答?
她思量再三,緩緩開口解釋:“是兒媳身子不适,不關殿下的事。”
聞言,皇後暴怒的情緒才得以稍稍緩解。
“此話當真?”她仍舊眉心緊蹙,目光似寒冰緊緊盯着魏舒月的面容,似乎想從中窺破她所言真僞。
“千真萬确。”魏舒月微微垂眸。
“湘君,去傳太醫。”
皇後囑咐莫姑姑,卻把魏舒月吓了一跳,她手指攥緊衣角,心髒砰砰直跳,瞧皇後這陣仗,今日她怕是難以善了。
等了片刻,太醫匆匆趕來。
在皇後的授意下給魏舒月診脈。
“如何?太子妃身子可有恙否?”皇後這時已然熄了火,端莊姿态悠然品茗,偶爾遞與太醫一道凜然的視線。
太醫收了引枕和絹帕,緩緩回道:“回娘娘,太子妃身子康健,并無不妥之處。”
皇後冷冰冰的目光在魏舒月的蒼白的面上一巡,随即問太醫:“這麼說來,太子妃要孕育皇嗣也不成問題?”
太醫這才領悟到皇後的意思,連忙道:“微臣可以開些助孕補藥,定能讓太子妃早日懷上皇嗣。”
二人對話之間,魏舒月羞憤得面紅耳赤,她咬了咬唇,将即将沖頂的憤怒按壓下去。
太醫退下後,皇後的目光緊緊鎖住她。
“既然太子妃無恙,今夜就與太子圓房罷。”
魏舒月無可争辯,隻能垂首不語。
“怎麼?你不樂意?”皇後又氣不打一處來。
“兒媳遵命。”魏舒月默默回道。
皇後這才放她離去。
然而這次,皇後顯然不會輕易信她,對莫姑姑遞去一個眼神,“晚些時候,你去好好地教導太子妃,可别再讓本宮失望了。”
莫姑姑心頭咯噔了一下,她暗暗叫苦,她又如何得知太子和太子妃會诓騙她?皇後這是連她也怨怪上了。
——
出了安仁殿。
蘭馨才敢拿帕子去擦拭魏舒月臉上的血漬,她心疼得紅了眼,低聲哽咽道:“小姐受委屈了。”
魏國公府的掌上明珠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蘭馨都替小姐覺得不值。
“沒什麼好委屈的,你也别哭了,讓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魏舒月故作潇灑地笑笑。
“嫂嫂,别來無恙?”
拐角處忽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腔調,魏舒月不用去看就已經猜到來的是誰。
她拉着蘭馨扭頭就走。
眼前人影一晃,李赫已然攔住主仆二人去路。
魏舒月防備地凝視他,“趙王攔住本宮去路是為何?”
李赫探身湊過來,魏舒月連忙退開一步。
“嫂嫂身上好香,不知用的什麼香料?”他嘴角勾着一抹輕佻的笑。
魏舒月冷下臉來,“趙王自重。”
她素手按在軟劍的劍柄上,隻要李赫再出言不遜,她就要拿劍劈了他。
“嫂嫂不願說便罷,何必這麼緊張?臣弟又不是洪水猛獸。”他哂笑兩聲,眼神沒有絲毫溫度,皆是挑釁的冷光,讓人捉摸不透。
魏舒月根本不想理會他,正要轉身離開,餘光瞥見牆角藏匿着一片衣角,她擡腳就要追過去,卻又讓李赫給攔住,氣得她抽出軟劍抵在李赫脖頸。
“刀劍無眼,趙王别再來惹我。”她冷聲警告。
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張狂,倏然往魏舒月的劍尖逼近,迫得魏舒月慌忙收劍。
“瘋子!”魏舒月低斥一聲,轉身疾走。
“嫂嫂怎麼走了?”
身後傳來李赫的叫嚣,她也隻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