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看見誰了?”他明知故問。
魏舒月滿腹心酸,将手裡的牡丹樣式花燈丢棄在地,就這麼雙眼無神,跌跌撞撞地擠入了人潮裡。
李馳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前方似乎有熱鬧可瞧,圍觀之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一個圈。
魏舒月聽力過人,很快從人群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别怪小爺沒有提醒你,小爺手裡的劍可是開過刃的,要是不小心傷了你…”
這分明是高彥鳴的聲音。
魏舒月微微蹙眉。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男聲打斷:“廢話少說,老子這就來會會你。”
雖說高彥鳴性子跳脫,可也不是個愛逞強鬥毆的人。
更何況這裡是長安,在天子腳下,他應該更加慎重才是。
即便他不知天高地厚,卓闌和程望北二人怎也不攔着他?
抱着這樣的疑惑,魏舒月撥開人群往裡走。
就見讓人圍在當中的高彥鳴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大打出手。
而董蓁蓁和顧家姐妹則站在邊上神情緊張地看着。
“師姐!”董蓁蓁見了魏舒月,匆忙朝她奔了過來。
“彥鳴怎麼又跟人打架了?”魏舒月疑惑地問她。
提及這個,董蓁蓁積攢的一肚子火終于可以發洩,對着魏舒月滔滔不絕起來。
“還不是那個壞蛋,他搶了我的花燈還想要調戲我,小師兄他是為了替我出氣才跟他打起來的。”
“小師兄加油!”她揮舞着拳頭對高彥鳴大喊。
魏舒月轉眸去看,視線落在那名少年身上,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
“阿月,是此人太過無禮,你别怪彥鳴。”顧家姐妹來到她身邊,對她解釋道。
恰在此時,場中的二人即将分出勝負,高彥鳴一劍挑開了少年的長劍,就在高彥鳴揚笑要道聲“承讓”之時,他話還沒出口,少年衣袖一甩,一支袖箭向高彥鳴急射而至。
“小心!”
魏舒月眼疾手快,捏住一枚銅錢打了出去,她一面将少年射來的袖箭打落在地,一面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緊随後向少年膝下彈去一枚銅錢。
隻聽“噌”的一聲,銅錢被暗器打落在地。
魏舒月擡眼看去,就見宋觀硯笑着從人群裡走出來。
“魏小姐别來無恙。”
他自然是瞧見了太子李馳,這才客客氣氣地和魏舒月打招呼。
正要上前行禮,李馳輕輕擺手,他遂識趣地退了一步。
“冠安不得無禮。”
聽到他呵斥少年,魏舒月這才得知少年便是宋觀硯的胞弟,不怪乎她剛剛覺得少年眼熟,這兩兄弟長得倒是有七分像。
“舍弟不懂事,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他虛僞的嘴臉隻會讓魏舒月愈加嫌惡。
“不過是一丘之貉罷了。”魏舒月哂笑一聲,人前不想鬧得太難看,隻好招呼高彥鳴幾人離開。
待離了人群,董蓁蓁才忿忿不平地說道:“真是便宜他了。”
魏舒月若有所思地看了董蓁蓁一眼。
她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宋觀硯,隻不過沒有遇上好時機。
“師姐,我們也去放河燈吧?”
面對高彥鳴的提議,其餘人皆重重地點頭表示贊同。
魏舒月回望李馳一眼,李馳回她一笑,“阿月高興就好。”
剛剛他攔住魏舒月去見林羽,怕是小丫頭已經怨上了他,念及此,他心頭掠過點點苦澀。
幾人随着人潮到了河畔,平靜的水面浮光點點,絢爛如銀河瀚海。
河畔擠滿了放河燈的男女,亮若點漆的河燈晃得人眼花缭亂。
“師姐快來!”
高彥鳴走下台階,朝着魏舒月招手。
魏舒月剛要回頭招呼李馳,目光所及之處卻隻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李馳已然不見蹤影。
她眸光一暗,也懶得去理會,和董蓁蓁、顧家姐妹一起拾階而下。
放了河燈,她閉上眼雙手合十許了願,睜眼的那一瞬,察覺到李馳走到了身後。
“殿下剛剛去哪兒了?”她好奇地問出口。
“阿月快看。”
随着話音落下,李馳擡手捂住了她耳朵。
魏舒月詫異之間,河岸那頭忽然燃起了煙花。
“砰砰砰”煙花乍響之聲不絕于耳,絢爛多彩的煙花将夜空點亮。
魏舒月春水眸裡熠熠生輝,嘴角不自覺地漾開笑意。
臉頰忽而一熱,她驚而回頭,李馳溫熱的唇恰好落在她唇瓣,她臊紅了臉,猛地退了一步。
“阿月小心。”
腳下一個踉跄,險些從石階上摔下去,幸而李馳眼疾手快撈了她一把。
她惱羞成怒,擡手在李馳頸上狠狠抓了一下。
脖頸火辣辣的,李馳摸了一把,攤開手一看,手上已然紅了一片。
“殿下自找的。”魏舒月本就對他有氣,他剛剛的行為無異于火上澆油。
李馳想解釋,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話都咽了回去。
将要分别之際,魏舒月不情不願地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李馳,輕聲說道:“剛剛是我不對,還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
李馳包裹住她手,見她望來,清淺一笑:“是孤的錯。”
是他情不自禁親了她,挨揍也是他自找的,他該慶幸魏舒月沒有打他臉。
魏舒月默了默,決意把話說開,“日後殿下若是要納妾,就放我離開罷。”
她被李馳清淩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眸,“雖然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喜歡殿下,但是…”
說着,她擡眸直直望進他深邃而平靜的烏眸裡,輕輕啟口:“我不接受自己的夫婿三妻四妾。”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太子不納妾,可她更不想讓自己難受,是太子非要娶她,而不是她攀龍附鳳,憑什麼強娶了她,毀了她的人生卻不允許她抗争?
“孤隻會有阿月一個妻子。”李馳向她承諾。
魏舒月嗤笑一聲:“殿下會忤逆皇後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