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馳隻好将她攔腰抱起,往附近的春蘭院走去。
到了室内,他把魏舒月輕輕放到床榻上,給她脫了鞋襪,蓋上錦被,又叫榮卓打來熱水親自為她擦洗。
沒一會兒,府醫匆匆趕到。
李馳站立床邊,聽着府醫的診言。
“太子妃這是風寒加上熱毒,好在太子妃體質敦厚,老朽開個方子,太子妃吃兩副藥再好好休養兩日便可痊愈。”
“太子妃飲的是什麼酒?”
“這…”府醫一臉難色。
李馳回頭對榮卓示意,榮卓立即把酒壺遞了過去。
府醫揭開蓋子聞了聞,又從壺嘴滴了一滴嘗了嘗,随即皺着眉頭回道:“這是烈酒三日醉,尋常人飲三杯就能醉倒三日,故而取名三日醉。”
李馳揮了揮衣袖示意他退下。
榮卓察覺到他氣場不對,也不敢言語。
公主府宴客如何會用這等烈酒?更何況赴宴的皆是貴女,平常也隻是用果酒招待賓客。
可魏舒月席上的偏偏就是這名曰三日醉的烈酒。
李馳不用猜就已經知道真相。
“去請永甯公主來一趟。”
他神情出奇的平靜。
“諾。”榮卓應聲退下。
永甯公主一聽太子要見她就已經猜到是何緣故了,她兩股戰戰,卻擺出一副死不認錯的高傲姿态。
可進了屋裡,面對清淩淩的眼神朝她看來的兄長,她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全都洩了。
“哥哥找我何事?”她眼神亂瞟,不敢去看兄長。
李馳示意榮卓把酒壺給她。
永甯公主面色驟變,卻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故作不解地問:“哥哥要請我飲酒嗎?”
李馳點了點頭,“你嫂嫂喝了幾杯你也喝幾杯。”
“我不喝。”永甯公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又不是傻子,榮卓手裡的酒分明就是她故意拿來捉弄魏舒月的,那裡面裝的可是烈酒,以她的酒量,不說三杯,一杯就能讓她醉三日。
“看來你知道這酒不能喝,孤沒有冤枉你。”
他用失望的眼神看她,這是她最難以接受的。
永甯公主叫嚷起來:“對,是我做的,我就是想看她出醜。”
“誰讓太子哥哥喜歡她,她有什麼好的?那樣狂妄無禮…”
眼見兄長朝她走來,她慌忙住嘴。
李馳深深凝視着她,緩緩開了口:“妹妹犯錯,孤作為兄長,理應代為賠罪。”
他說罷便要去奪榮卓手裡的酒壺,卻讓永甯公主搶先了一步。
永甯公主把酒壺抱在懷裡,眼含熱淚,“這酒傷身,太子哥哥不能喝,要喝也是我喝。”
她轉身朝黃花梨圓桌走去,抓了個飲水的白玉杯執壺往裡倒滿酒,一飲而盡,正要再倒一杯,李馳按住了她的手。
“喝多了傷身,孤替你喝。”
他關切的眼神讓永甯公主無地自容,心裡越加憎惡魏舒月。
“太子哥哥喝多就不傷身嗎?”
她看向躺在床榻上對周遭之事毫無知覺的魏舒月一眼,“哥哥為她做的這些她又看不到,豈不是白費心機了?”
““問心無愧便好。”李馳坦然自嘲。
——*——
連飲幾杯酒下肚,胸腔像是被烈火焚燒,心跳紊亂,大腦一片混沌,李馳方才能真正感受到魏舒月先前所經曆的不适。
他喝下府醫特地開的醒酒湯,神智才慢慢歸位。
杜若岚早已在他叮囑下給魏舒月喂了湯藥。
此時已是子時五刻,魏舒月還未醒來。
李馳坐在床沿守了她一夜,天光微熹,魏舒月悠悠醒轉,睜開眼看到的是李馳溫柔的笑顔,她神思滞了一下,本能地一個躍起将李馳慣倒在床榻,微涼的手指扼住他的咽喉。
因起得太快,她腦子裡暈眩了一下,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撲倒在李馳身上,她掙紮着要起來。
還是李馳環抱住她,托着她起身,取來大迎枕給她靠着。
“可好些了?”他關切地伸手去探她額頭。
魏舒月打開他的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這是怎麼了?”
垂眸看到自己又更換了新衣,她兀自失神,身上忽冷忽熱,困乏無力,她心知自己是生病了。
“阿月喝醉了。”李馳溫聲回道。
魏舒月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記起昨夜那燒心燒肺的酒,她真想問問李馳那是不是永華公主買到假酒了?
有哪家主人會用這樣的酒來招待客人的?
李馳故作看不懂她眼裡的幽怨。
“孤讓人來伺候你梳洗。”
他自己也要梳洗更衣,說罷就起身走了出去。
魏舒月目送他離開的身影,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她已經不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事,腦海裡的記憶從離開宴席去如廁之後就仿佛被抹掉了。
正想着,思緒因兩個丫鬟捧着洗漱物品入内發出的響動而回籠。
看着眼前和永華公主府侍女一樣的穿着打扮,魏舒月才确定自己仍舊是在永華公主府上。
她一夜未歸,母親和哥哥嫂嫂該着急了。
也不知太子有沒有派人去魏府通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