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馳面色驟冷,黃太醫的藥隻能抑制魏舒月體内的毒素不再蔓延,要解毒還得找到解藥才行。
不然,就隻能等到黃太醫研制出解藥的那一天。
他怕魏舒月等不及。
“去搜,哪怕撬開杜從坤的嘴。”
“諾。”收到指令的榮卓立即拱手退下。
李馳視線再次回到魏舒月臉上,神思飄遠,也不知在想什麼?
——*——
魏舒月夢見自己在騎馬,身下颠得厲害。
前方的樹林裡竄出來一隻黑狐,眼珠子滴溜溜地朝她看來。
她眉眼興奮,立即彎弓搭箭,箭矢離弦而去。
一箭不中,她清晰地見到黑狐朝她翻了個白眼,極盡輕蔑,随即投身入林,直把她氣得面紅耳赤,生出了勝負心,
她打馬追去。
幾經波折,終于一箭貫穿黑狐的脖頸。
她愉悅地笑出了聲。
“阿月在做什麼夢?”
李馳的聲音驟然闖進夢裡,将她徹底吓醒過來。
她睜開眼,眼前霧蒙蒙的一片,她錯愕地蹙起眉心,阖上眼複又睜開,還是看不見。
“殿下…”
她伸出手去探知,很快摸到一雙溫厚的手掌,握住了,他就再也沒有松開。
“我怎麼還是看不見?”她不安地問出口。
“阿月放心,這隻是暫時的。”李馳溫聲安慰她。
可她不信,忿然抽回手坐在一旁默默發呆。
要是她變成了瞎子…
嗯?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李馳總不會要一個瞎了的太子妃罷?
這麼一想,她心情轉瞬開朗,又暗暗告誡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免得讓李馳瞧出端倪。
視線一眼不錯落在她臉上的李馳自然窺見了她忽悲忽喜的情緒。
不過一瞬,李馳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思,嘴角不自覺勾勒出一抹苦笑。
“殿下放心,我就算看不見了也絕不會怪你。”魏舒月自以為已經很大度了。
這話聽在李馳耳裡不過是往他空落落的心口上又紮了一刀。
“孤有愧。”三個字飽含了多少内疚和苦悶。
魏舒月笑着安慰:“殿下不必…”
未出口的話因他突如其來的擁抱而卡在了喉嚨,她險些咬到自己的舌尖。
在她發作之前,李馳松開了她。
“多謝阿月體諒。”
原本要斥他趁人之危的話沒能說出口反被他搶先一步,魏舒月心梗之餘默默地退離他遠些。
眼下她眼睛看不見多有不便,即使想要揍他都怕自己失了手,她要努力适應眼前的困境。
“還有多久才能回到門裡?”她岔開了話題。
“明早就能到。”
魏舒月朱唇抿成了一條線,意思她還要跟李馳共處一夜?
雖然不樂意,卻也沒法子。
馬車裡的溫度微微升高,魏舒月眼睛看不見,一會子沒說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李馳扶着她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的腦袋靠在自己膝上,手掌輕輕拍打她後背。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魏舒月方才醒來。
“到了嗎?”
李馳颔首解釋道:“天黑了,先在驿館歇息一晚。”
魏舒月正要起身,李馳按住了她,連驚訝都來不及表達,李馳将她攔腰抱了起來。
“我自己可以走。”
不知為何,李馳給她感覺越來越強勢了,她很不喜歡這樣。
“阿月眼睛看不見。”他語氣溫和,魏舒月卻覺得他是在替自己狡辯。
她偏偏不讓他得逞,一手環住他脖頸,一手按在他胸膛,稍稍使力,從他懷裡掙脫下來。
她一時忘了二人還未下馬車,從李馳懷裡掙開時,腳下同時踩空,失去重心的她向後仰倒。
“小心!”
話音乍落之際,魏舒月腰上一緊,她一顆心悠悠蕩蕩地終于回歸原位。
隻是…
撞入李馳懷裡的時候,彼此的唇瓣撞到了一起,碰得齒間生疼,誰也沒有生出旖旎之心。
魏舒月捂住嘴,倒抽了一口涼氣。
“對不住。”
耳畔傳來李馳的道歉,她羞憤得紅了臉。
察覺到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沒有松開,魏舒月不自在地掙了下。
“阿月别再逞強了。”
一語未了,他已經把人攔腰抱起。
這一次,魏舒月沒有再掙紮,靠在李馳的懷裡,如擂鼓的心跳聲一下下沖擊着她的耳膜。
驿丞十分熱情将人領了進去。
“粗茶淡飯,還望貴人不要嫌棄。”
魏舒月眼睛看不見,從對方略微緊張惶恐的語氣裡可以猜出這是個拘謹慎重的人。
李馳微微颔首,并不多言,榮卓會意将人帶了下去。
魏舒月正要去摸筷箸,李馳按住了她。
“孤喂你。”
“不用。”魏舒月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可她手邊的竹筷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被李馳拿走了。
察覺出來的她不由得一陣氣餒。
就連李馳送到嘴邊的菜,她都沒了胃口去吃。
“阿月不喜歡這樣的喂飯方式,孤還有其他方法。”
他在笑。
明晃晃的威脅。
偏偏魏舒月不吃他這一套,一掌若疾風拍了過去。
李馳端坐着上身不動,即便手裡還執有筷箸,依舊輕松自如地格擋,再輕轉,一下子就扼住了她的手腕。
魏舒月輕易不服輸,揚手朝他面門掴去,同時,聽聲辨位出腳踹了過去。
李馳旋身倒退,身下圓凳緊緊跟随,趁着魏舒月看不見以至于出招雖快,卻是打偏了方向,他如藤蔓般挽住她胳膊,稍稍卸力将她雙手反剪于身後。
“放開!”她聲調挾着幾分惱怒。
“阿月肯好好用膳了?”他語氣依舊溫柔,仿佛在哄着嗔怒的情人。
“殿下趁人之危…”
話未說完,李馳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耳畔,她瞬間僵直不動。
“等阿月好了,孤任你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