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吃西餐?”
“還好,一般。”
克萊兒看了她一眼,又挑眉看着上方的西餐廳牌子,擡手擋了下陽光:“那為什麼要來這裡?”
“啊,你是美國人,我以為你會想來吃西餐。”蘇闵行吸了吸鼻子,笑笑:“據說這是卡維斯做西餐味道最好的一家了,你不喜歡嗎?”
“我吃東西不挑。”克萊兒提步:“那走吧。”
兩人先後進去,不需要預約,但卻是會員制,會限制人流量以保持餐廳内不會有喧嘩聲蓋過中間演奏者的鋼琴曲。
至于是不是卡維斯最好吃的西餐廳,蘇闵行也不知道,是從同學嘴裡聽了一耳朵,再路過的時候就順便開了個卡充值了一點。
其實一次也沒來過。
可看着克萊兒熟門熟路的點餐入席,還特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蘇闵行抿了抿嘴,好吧,她來吃過。
“我可以問一下,你今年多大了嗎?”
兩人坐定,克萊兒抽出一張濕紙巾擦着手,聞言輕輕一笑,“是呀,叫嚷着要交朋友,我們連年紀都不知道呢。”
“過了今晚,我就滿二十了。”
蘇闵行頓住,緩緩蹙眉,“你才十九歲?”
“嗯哼,很快就不是了。”克萊兒輕笑:“不像嗎?”
“不像,你…很會。”蘇闵行組織了一下語言,又找補道:“什麼都得心應手的樣子。”
克萊兒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她知道蘇闵行指的什麼,這人耳根子總是容易紅。
“從小,我什麼都接觸,很快的就确定了哪些是自己喜歡的,所以…也算是早熟吧,教育方式不一樣。”
“也對,”蘇闵行點頭:“你沒成年就可以讀大學,美式教育,很自由吧?”
克萊兒聳了下肩,“隻能說,我在的那所學校,從小到大課程很少,更多的是培養發掘學生的興趣天賦,我是16歲在意大利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比賽,取得了成績被卡維斯商學院音樂系錄取的。”
“至于自由,我不清楚中式教育,無法比對。”
“可你的中文,在國内也是很高的水平。”
“中文是國際通用語言,我爸爸媽媽都是華僑,我接受的是雙語教育。”
服務生腳步很輕的走近了,第一份牛排被端了上來。
蘇闵行點頭道過謝後,暫時的安靜了一瞬,又将目光落在了克萊兒的臉上。
她正側臉和服務生要酒,穿着清涼,大片雪白脖子露着,紅色的吊帶襯的人很白。
蘇闵行又一次确定,她的眉眼總有西方的味道。
“你看着,貌似是混血。”
克萊兒回頭看她,淡淡點了下頭,“我的祖母是德國人,但我沒見過她。”
“對我來說國内的身份證真的很難拿,我很羨慕你。”
蘇闵行挑眉,苦澀的笑了笑:“ 我也喜歡你的教育環境。”
“啊對,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回美國嗎?”
服務生捏着兩隻酒杯,很紳士的給兩位客人倒了酒。
“不回,今晚有事。”
她隻這麼說,蘇闵行又點頭,明白她另有安排的意思。
和她認識并相處的時間即便不疊算,也沒有到一周,貿然去給人過生日,的确不大合适。
克萊兒低頭切肉,眼睛沒擡,不經意的問了句,“你呢,看着和我差不多的樣子,卻已經要讀完design的碩士課程了。”
“下個月,二十一周歲。”
“你也好優秀,萬裡挑一。”
“謝謝。”
說完,蘇闵行眨了眨眼,忽然覺得現在和她這樣的交流,有一點像在國内走相親流程的樣子。
很奇怪。
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以那麼親熱,這樣真的好别扭。
成年人交朋友,都是這個樣子嗎。
有點無聊了。
還是說,自己渴望的,本來就不是那種客氣玩鬧的搭子?
蘇闵行借着一塊肉入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又看了克萊兒一眼。
感覺她比牛排好吃。
不動聲色,溫和乖巧的皮囊之下,蘇闵行已經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次蛻變。
“克萊兒,我們可以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嗎?”
蘇闵行緊盯着對面的人,見她擡起了眸子,眉心微微皺起,緩緩的眨了下眼。
“什麼?”
“克萊兒?!”
一道急切聲音的聲音傳來,克萊兒微不可察的攥了攥手,眸光微凜看向了蘇闵行身後。
蘇闵行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踩着高跟鞋的金發女郎面色不好的直直盯着克萊兒,朝這邊走來。
這人來勢洶洶,帶着撲面而來的怨氣在克萊兒跟前站定。
克萊兒摸了摸額頭,一副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哦,Ayna?”
“你?!”
Ayna氣急敗壞的跺了下腳,目光投向了一旁嘴裡喊着牛肉的蘇闵行。
“你就這麼把我扔了嗎?是因為她?”
蘇闵行放下刀叉,愣愣的看着兩人,默默拿起水沖下去了嘴裡的牛排,然後聚精會神地審視着兩人。
很淡然。
克萊兒當即樂了,這種事竟然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捉奸?
剛才就要升起的一抹愠怒,莫名就被壓下去了。
“Ayna,你餓了?要坐下來一起吃嗎?”克萊兒眼裡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但依舊笑着:“還是哪來的回哪去?”
“我不餓,我有事找你。”Ayna道:“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解決。”
她一副要和克萊兒硬鋼到底的樣子。
“我認為已經解決了,再見面就是陌生人,你如果真的是餓了來吃飯,我給你單獨叫一桌,請你保持我們之間應有的距離。”
克萊兒看着一副無所謂的Ayna,慢慢扯出一抹笑來:“不要讓我把電話打到藍海去,李試月現在應該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