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料想到甯襄對換婚一事閉口不提,估計是怕對甯家有影響,所以甘願為了家人一直忍着。
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和她說清楚,也好讓她不再受累。
裴珩盡量把聲音放柔和,“是我不好,我知曉了整件事,你被裴家無辜換婚,還有你一開始看中的是三弟…”
聽到這甯襄不禁睜大眼,“你都知道了?”
“嗯。”
甯襄急忙聲明,“我可沒有腳踏兩條船啊,我是第二日才知道是你,你可不能因為這個怪我。”
裴珩知道甯襄這麼說是擔憂這件事萬一暴露會損及她的名聲。
于是耐心道:“我沒有怪你,隻是不想讓你一直負擔此事,日子久了難免辛苦。”
甯襄心裡動了下,但很快告誡自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不能輕易相信,于是直了直身子反駁他,“你就算這樣說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你休想哄騙我!”
裴珩這厮本來就會耍心眼,之前她都被騙得毫無察覺,她才不要再上當!
裴珩也清楚因為之前的事讓妻子失了信任,不過他會慢慢彌補,一點點贖罪的。
以至于面色都軟了幾分,認真跟她解釋:“我沒有哄騙你,是真的跟你賠罪,我不該對你胡亂發脾氣,你想怎麼責怪我都好,就是不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甯襄憋悶地瞥了裴珩一眼,他這樣态度誠懇還真是罕見。
從前裴珩順着她隻是面上的,心裡不知他打什麼算盤,今日倒像是認真的。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樣一來,她拟好的和離書都不知道該怎麼丢給裴珩了。
原本甯襄想回府就把和離書甩到桌上,然後通知裴珩識相的話就乖乖簽字,打他個措手不及,讓他既丟面子又丟媳婦兒,潇灑又解氣!
哪曾想裴珩在這兒就給她堵上了!
打亂她一番好謀劃。
裴珩見妻子目光不善,隻當她是還在生氣,便十分懇切地回看她。
甯襄越想越氣,他怎麼還敢這樣直視她?
認錯不該是低着頭垂着眼一臉愧疚,或者自己乖乖奉上根荊條讓她教訓嗎?
一個沒忍住,甯襄擡腳踢了下裴珩,哼一聲,把軟枕放下,氣呼呼地靠上去,背對着裴珩閉上眼不理他。
裴珩愣了愣,看看已經躺下的妻子,她好像不想跟他說話了,随後才看向被她踢到的小腿肚,并不疼。
回府這一路上,裴珩的視線始終落在妻子身上,本來是想和她解開心結道歉和好的,眼下妻子不搭話,他也隻能幹瞧着。
瞧久了,就難免對她白皙的後頸,柔軟的身子産生了其他想法,裴珩這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裴珩心裡也納悶,為何成婚後,他對妻子有了這麼多在曾經看來特别淺俗的沖動。
從前在軍營,他每天隻會早起、用飯、練兵、巡營,在某些隐蔽角落看見士兵和軍妓身|軀緊貼、大汗淋漓他隻覺得惡心。
西地的官吏暗中送過不少女子給他,無疑都被他趕出營帳,彼時他是真的認為這種事很下作。
可他現在對妻子的這些想法,莫非他骨子裡也是個卑劣的人?
裴珩這般想着,直到馬車停穩,外面傳來聲音才回過神。
甯襄先他一步起來了,裴珩想扶甯襄沒讓,自顧搭上執春、頌夏的手下車。
然後頭也不回地往裡走,把裴珩甩在身後。
好在裴珩走得快,幾乎跟甯襄是前後腳。
回到院中,甯襄才跨進屋門,忽然就轉身看向裴珩。
“從今天起,你不許跟我待在一處,我進了這道門你就不可以進!”
裴珩一愣,見甯襄就要關門,忙道:“不必關門,我不進就是了。”
他沒強來,甯襄滿意地彎彎唇,自顧去裡間。
裴珩站在門口看了會兒,然後回書房。
可到了傍晚,裴珩就過來了。
甯襄剛捏起筷子,不解地看向裴珩。
裴珩自若地走到甯襄旁邊坐下,如是道:“院中向來隻在這兒置菜,若不讓我來,我去何處用飯?”
甯襄鼓了鼓唇,好吧,雖說生他的氣,可飯還是要給他吃的,不然傳出些兇悍虐夫的名聲以後就不好再找夫婿了。
這頓飯裴珩吃得極慢,甯襄都吃好了他還在慢悠悠地嚼,甯襄皺眉瞥了他一眼,去園子裡蕩秋千。
這架秋千是她嫁過來第五日置辦的,裴珩說院中的東西都能按照她的喜好改,甯襄當仁不讓,從裡到外都整改了一遍,上到帷帳桌椅,下到移栽過來的花枝草木,都換成了甯襄喜歡的。
若要說這院裡還有哪一處不順她的心,也就隻有裴珩了。
夜裡,甯襄沐浴更衣完,出來便看見裴珩坐在圈椅上,站在一旁的執春一臉為難,姑娘交待了不想見姑爺,可她哪裡敢把人轟走。
甯襄理直氣壯地問他,“這麼晚了你過來幹什麼?快出去我不想見你。”
“我來給你塗藥。”裴珩擡了擡手中的瓷瓶給她看。
甯襄拒絕的幹脆,“我不要,有執春、頌夏給我塗,不用你來。”
說着甯襄坐在軟榻上,等着頌夏來塗藥,也打算冷落裴珩,讓他讨不到好自己離開。
可裴珩不由分說地就搬凳子坐在甯襄跟前,還把她的手也拉過來。
“我說了不要!”甯襄用力想掙開,可捏住她手腕的大掌分毫不動。
裴珩猛地攬着她的腰拉近。
甯襄不虞睜大眼,被裴珩拉到懷裡,坐在他腿上。
頭頂傳來他沉靜的聲音,“别拽,我不會松手,再拽你又要受傷了。”
甯襄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随後裴珩側眸對着站在一旁的執春、頌夏道:“你們倆要一直站着看?”
見姑娘和姑爺這麼親密地抱在一起,兩個丫頭也臉紅,忙低下頭快步離開。
等人走了,裴珩攬住甯襄腰的手才松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