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甯方先是一愣,他大抵是猜到了,聲音中參雜着痛苦,“那她…現在還好嗎?”
“她讓我給你帶句話。”任曦忽如鬼魅欺近,指尖寒芒閃過,魚腸匕沒入心口時,南甯方看清柄端那朵褪色的并蒂蓮——正是他親手雕給顧和希的定情物。
他先是震驚再染失落,喪氣道:“這就是她讓你帶給我的話嗎?”
“是,她說從今往後,你們便兩清了。”
說這話時,南甯方已跪倒在地上,他的眼眶裡再也承載不下淚水,掩面痛哭。
“這才是你不願親自去找三位妖王的理由吧。”看着他流着眼淚,任曦有些不屑,既然都做了那樣的事如今又何必假兮兮?
“你害怕見她,更無顔面對她,是你殺了她,你不配幸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當時中了幻術,我中了沁漣的幻術,我誤殺了她…”
“誤殺?一個誤殺就想要她的原諒?你從一開始接近她就目的不純!”任曦此話說的沒錯,南甯方無話可說,她甩給男人一個冷眼後便轉身離開。
離開時任曦帶上了南桑,他的毒還未解幹淨也隻能先跟着她,而後又将被抓來的人族送回了家中。
他們走的那一天妖尊并未來送,沒人知道往後他過得會是什麼樣的日子,不過那些都與任曦無關了。
任曦帶阿敏回了村子,她卻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肯說。
“阿敏,你不告訴我你的家在哪我怎麼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了。”她小心翼翼地擡頭詢問:“姐姐可以帶上我嗎?”
任曦倒是想帶她回去,可是碧陽宗畢竟不是她家,哪能是她說了算的,于是她扭頭看向淩恒,淩恒思索片刻點點頭。
阿敏見狀露出質樸的微笑。
任曦又回到了碧陽宗,而在碧陽宗裡的日子她可沒空再去想别的。
此番回來任曦帶回了阿敏,仙門中人自是不願意的,可奈何在這碧陽宗中除了那幾位長老就數淩恒位高權重,最終還是保下了阿敏。
不過阿敏倒不算是弟子,因此隻能做做雜役,而任曦也因這次除妖有功,迫例成為了一個内門弟子。
碧陽宗試劍坪上,測靈石泛着混沌青光,任曦閉目立于陣中,神識卻被扯入虛空——白霧缭繞處,垂髫童子正把玩着因果盤。
“你是誰?”
“我就是你們請下來的天道。”
任曦在神族聽過天道的大名卻從未見過,此刻雙眼微眯滿臉警惕。
天道化身走到任曦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後歪頭輕笑,腕間金鈴叮咚作響:“廢靈根。”
任曦臉上吊着幾根黑線,反手就将霜華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再搞事,我拆了你的因果盤!”
“别惱,别惱嘛!”小孩尴尬地笑了笑,兩指輕輕捏住劍刃想要拉扯開,任曦可不給他機會手上的勁兒使的更大了些。
童子化作玄蝶翩跹,“你且看這測靈石......”
任曦被送回了現實,碧陽宗的人都期待着結果,想要看她笑話,測靈石卻半天都沒有動靜。
“我就說她是個廢物吧!”
人群中不耐的聲音越來越多,突然,測靈石迸發出白色光芒,剛還吵鬧的人群瞬間禁聲,一個男弟子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道:“我沒看錯吧,她竟是天靈根?!”
圍觀衆人驚呼未起,測靈石的光芒開始亂跳,将所有靈根的顔色都跳了個遍後光芒又歸于死寂,就像是出了故障一般。
唏噓聲傳來,不少人嘲諷道:“原來是個僞靈根啊,真是丢人!”
“僞靈根!”任知柔的嗤笑聲傳來,“果真是廢物!”
任曦撫過袖中溫養的萬象鼎,唇角勾起譏诮,方才虛空之中,天道童子那句“混沌初開,萬法歸一”猶在耳畔。
*
藏書閣頂層,星軌圖在夜空中緩緩流轉。任曦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入鼎中,鼎身饕餮紋驟亮如血。她盤腿而坐閉目内觀,感受體内的靈氣,驚見五行靈氣在丹田化作旋渦,竟是古籍記載的混沌靈根之相。
窗外忽有紙鶴穿雲而來,展開是冥槊狂草:“安好,勿念。”
任曦看着那潦草的字迹确認此人是冥槊無疑,同時又有些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
“自作多情。”她将信箋擲入香爐,火光中映出眼角未消的笑意。
晨鐘響起時,沈姝之撞開木門:“任曦!今日要定專修了!”
“陣修。”任曦绾起青絲,将《六極真衍錄》塞進了乾坤袋。
其實任曦倒是秉持着無所謂的态度的,畢竟不管自己今天報什麼都會遭到針對,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任知柔跟在任溫瑤身後,任曦見狀加快速度将報名表填好拉着沈姝之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劍修多威風!”沈姝之并未察覺挽着她走向問道峰,“景翳也......”
看她的模樣任曦怎麼可能猜不出她的小心思,隻待她自己說出口。
“畢竟景翳也選了劍修。”
“對了,今日怎麼不見他人?”任曦才注意到今日似乎并未見到景翳。
“他啊,這幾日潛心修煉,過幾日你便能見了!”
應了她這句話,任曦果然在幾日後見到了他,隻不過,過程不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