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片甯靜祥和,碧綠的青草像是被雨水沖洗過一樣,草間泛着晶瑩的亮光。遠處的天空蔚藍清澈,絲絲白雲飄浮在天際,像是柔曼的輕紗,慵懶的舒展着自己的腰肢。
不時有幾隻雪白的圖在草叢間鑽出,動了幾下小巧紅潤的三瓣嘴,左右探了探頭,又快速鑽入一叢綠色中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一條潺潺的小溪蜿蜒流過,頂着優雅筆直的角的麋鹿在河邊低頭飲水,柔順的褐色毛發看起來像是被溫暖的陽光洗滌過一樣。
這似乎看起來是一處安甯之地,像是意外來到了世外桃源般。
荊星淵腳踩在松軟的青草上,目光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阿淵!”
林啟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荊星淵回過頭,看見對方在朝着自己揮手。
對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微笑,像是平常他林啟銘看到荊星淵時能做出來的表情。
可荊星淵卻絲毫沒有任何動作,而是直直的看着對方,神情冷漠。
“阿淵,快過來啊!”“林啟銘”催促着,又朝荊星淵揮了揮手,腳下卻如同生了根般紋絲不動。
見荊星淵依舊沒有過來,對方的語氣變得焦急起來,甚至帶着幾分刺耳的凄厲,“快過來啊,阿淵!”
“過來過來!”
再望過去時,“林啟銘”的臉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對方揚起的嘴角肆意扭曲,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扯出詭異的弧度,那笑容瞬變得古怪起來,在這豔陽的晴日裡竟硬生生讓人遍體生寒。
世界仿佛突然之間變得靜止,連吹拂的微風也停留在半空中,青草保持着那一瞬間的姿态,向左向□□斜着,卻并沒有倒下。從草叢中探出頭的雪白兔子和溪邊飲水的麋鹿動作在那一瞬間凝結,明明眼前生機勃勃,卻凸顯出一種無機質的冰冷感。
對方見荊星淵沒有被自己引誘,神情變得愈發憤怒,喊叫聲一浪接着一浪襲來,不斷在靜止的世界中盤旋回蕩。
“過來!”
“快過來阿!”
那聲音尖銳且拖長,帶着無盡的哀怨,與林啟銘有八分像的聲音更是添了幾分詭谲之意。
可當意識到荊星淵始終無動于衷時,那哀怨的聲音就像被剪短的琴弦一般,驟然停止。愈發模糊的人影僵在那裡,還保持着剛才揮手的姿态,卻再沒了聲音。它空洞的站在那裡,直直凝望着荊星淵。
下一秒,人影轟然消散。在對方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抹白霧,袅袅升騰到半空中打了一個旋。随後,一陣微風掠過,它便被吹散了。
像是有人按下了播放鍵,停留在半空中的風又吹拂起來,緊接着兔子從青草中猛然鑽出,猶如離弦的箭般化為一道白光離開了。而那溪邊的麋鹿,也像是突然驚醒般,本來暗淡的眸子突然重現了光彩,緩緩的低下了頭,伸出舌頭舔了舔清澈的溪水。
而荊星淵,始終靜靜的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卻又透着一股疏離感,臉上的表情平靜的如同幽深的湖水,不起半點波瀾。
他的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漠,仿佛眼前離奇又荒誕的一幕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樣,與周遭格格不入。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從旁邊的草叢中猛地竄出,“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荊星淵的小腿上。它長長的耳朵聳拉着,紅寶石般的眼睛裡滿是驚慌與恐懼,身子微微顫抖,四肢在地上胡亂踢踏,似乎想要盡快離開這個讓它受驚的地方。
荊星淵緩緩低下頭,目光平靜的看着腳邊那隻驚慌失措的兔子,靜靜的觀察着這隻小家夥。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充滿了探究感,一寸寸掃過這隻小生命,從頭頂開始緩緩下移,審視着對方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接着,他彎下身子,動作輕柔又舒緩的撫摸着手邊的白兔。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細膩而又真實,荊星淵的神情變得若有所思。那絨毛蓬松而柔軟,仿佛是一團輕柔的雲朵,荊星淵能清晰的感受到白兔身體的起伏,那有節奏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傳遞着蓬勃的生命力。
身體一直緊繃的白兔漸漸放松了下來,動了動小巧的鼻子,似乎是有些熟悉了這樣的撫摸。但下一刻,它突然聳了聳鼻子,靈活的扭動了一下身子,輕巧的逃離了荊星淵的手。
荊星淵站起來,看着白兔離去的方向,目光深邃又專注。
“阿淵。”
突然,荊星淵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身體下意識的繃緊,手臂迅速猛地揮出,動作幹脆又淩厲。
然而,在轉身的瞬間,當看清來人熟悉的面容時,荊星淵原本凜然的眼神猛地一滞,眼中的銳利瞬間消散,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你這是幹嘛呀。”林啟銘的聲音有些委屈,嘴也撅了起來。
“虧我還在一直找你,你可倒好,上來就要打我。”他本來還想抱怨幾句,但看着好友臉上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對,一時間也顧不上自己了,連忙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事。”荊星淵抿了抿唇,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你剛才有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林啟銘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他認真思索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