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一邊跟着厲然往回走,一邊腦海中猜測着其淩會留下些什麼信息。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她的眼簾。她腳步一頓,擡起頭,越過重重的人海,看向前方人群中的那人。
季辰。
他還是穿着那身舊風衣,步伐從容閑散。
馮玉的心猛地一跳,幾乎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但很快,她停住了,猶豫地咬了咬嘴唇,最終沒有走過去。
追上去又如何,他又不肯說告訴自己。
“怎麼了?”厲然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問道。
“沒什麼。”馮玉壓低聲音,目光始終追随着季辰的背影,“隻是……看到一個熟人。”
厲然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略微挑眉:“熟人?他是誰?”
“昨天在廢料廠見過的人。”馮玉語氣中透着一絲探究,“很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黑市碰見誰都不奇怪,”厲然語氣淡然,提醒道,“但既然你沒打算上去打招呼,那就别把目光停在他身上太久。這裡的人對窺探最為敏感。”
馮玉輕輕點了點頭,收回視線,跟着厲然繼續往前走,但心裡卻翻湧着不安的波瀾。
這個驕陽區男人,就像他說的,内三區流落到黎明區的肯定都是基因缺陷者,比如她,也比如,他嗎?
走到出口時,馮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季辰已經消失在茫茫人群中,像是一陣風,來無影去無蹤。
進了厲然的房間,馮玉關上門,将窗簾拉好,确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之後,轉身看向厲然。他已經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将金屬盒子放在桌面上。盒子泛着微微的金屬光澤,表面刻滿了複雜的紋路和鎖扣。
“這鎖看起來不一般。”馮玉皺了皺眉,“你有辦法打開它嗎?”
厲然說道:“這應該是其淩特制的安全盒,他以前經常用類似的裝置存放重要數據。”
他仔細檢查了盒子的鎖扣,發現一側有一個小小的觸摸屏。
厲然嘗試着在屏幕上輸入了一組字符,盒子沒有打開。厲然輕輕地皺了下眉頭,又嘗試了一次。
“啪嗒”。
馮玉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厲然将盒子完全打開。
盒子内靜靜地躺着一疊紙張,其中部分紙張邊緣微微發黃。厲然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快速浏覽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這些内容……像是其淩的筆記和推測。”他抽出幾張紙遞給馮玉。
馮玉接過文件,視線迅速掃過上面的文字:“試驗品投放:星曆2255年1月8日 21:00;星曆2255年3月11日 21:00……星曆2256年11月23日 21:00……”
她皺了皺眉,抽出第二張紙,又看到了類似的記錄:“能源投放:星曆2255年2月10日;星曆2255年4月19日……星曆2257年2月8日……”
她擡起頭,眼中滿是疑惑:“這些時間,并不規律,到底對應的是什麼?”
厲然沉思着,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翻看文件。很快,他在一頁紙的背面發現了一張手繪的圖紙。他将圖紙攤開放在桌上,認真觀察起來。
馮玉把在“多事屋”買到的D區地圖也攤到桌上,一起比對。
其淩的圖紙上标注着廢料廠深處的幾個點,旁邊用紅筆标注了幾個關鍵詞:“入口隐蔽”、“廢棄管道”……
“看這個。”厲然擡頭示意馮玉,語氣沉穩卻帶着幾分不安,“這是一條隐藏的地下通道。起點在廢料廠的深處,終點是……”
他的手指沿着圖紙上的線條一路劃過去,最終停在一個标注着紅圈的地方。他擡起頭,與馮玉對視了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綠能研究所!”
馮玉盯着那張圖,感歎道:“這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厲然繼續翻找,在文件堆中掉出了一個信封。他撿起來,這個信封上面沒有任何标識。
厲然一邊小心地拆信封,一邊說道:“其淩是個罕見的天才黑客,他曾通過入侵蘭盟的系統,發現了‘蒼彌穹’外其實可以生存的真相。也正因此,他深知在電子世界中沒有真正的秘密,所以他更傾向于用紙筆傳遞重要信息。”
厲然抽出信封裡的信紙,開始低聲念出内容:
“厲然,如果你看到這些,說明我已經離開了蒼彌穹。
蒼彌穹就是一個牢籠,是一個謊言,我不想再生活在謊言裡。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這個真實的世界。”
馮玉靜靜地聽着,内心震動不已。她低聲問道:“他果真離開了?外面的世界真的可以生存嗎?”
厲然抿了抿嘴,語氣低沉:“他肯定得到了足夠的證據,否則不會冒這個險。”
厲然繼續念着信,聲音低沉而平穩,但每一句話都像在空氣中劃開了一道裂縫:
“即使落魄,我在黎明區的日子裡,也比在驕陽區更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在活着。
你心心念念向往的驕陽區,充滿着權力腐爛的味道。資源再充足又如何?所有人不過是蘭盟統治的工具,包括那些自以為能夠拯救世界的植物學家、基因學家、天文學家……連自己生活的地方都沒有搞清楚,還妄圖拯救世界,真是可笑。”
厲然的聲音微微頓住,他的目光掃過馮玉,見她低頭咬着下唇,拳頭悄悄握緊。他沉默了一瞬,繼續讀道:
“蘭盟想讓我永遠閉嘴,可惜他們沒能得逞。
你還記得我提過的‘刺毛’嗎?那個植化獸,我跟你提過我是在D區的廢棄研究所找到的,那裡有一些東西,我覺得潛心研究植物的你會感興趣,我給你留了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