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深回過神來,無奈地從抽屜裡掏出一根數據線,原本是想直接遞給甯檸的,但嘴上卻忍不住吐槽,“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能拖則拖,給手機充電這種事兒都會拖到關機的那一刻,你忘記......”
他的話頭突然頓住,臉色稍顯不自然。
空氣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泛着絲絲縷縷的尴尬,辦公室外的腳步聲交錯,病人的三兩交談聲,悉數傳到了室内。
甯檸胡亂喝了兩口,便将碗筷收拾起來。
她原以為上學時候經曆過的那些苦澀,早就在這麼多年的陌生中遺忘,但猛然被人翻開時,卻還是會覺得難受。
“那個......快到點了吧,我不打擾你了。”甯檸不敢去看陸予深的神情,隻是将目光落在還未怎麼動過的白粥上,“你快點吃,等等就沒時間了,我先走了。”
她倉皇離開,一如當年。
嶄新的數據線被人細心地卷好,放在桌面上,卻無人問津。
甯檸出了陸予深的辦公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機,有些欲哭無淚,“早知道就先充會兒電了,反正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總是尴尬的毛病就是改不掉。”
她歎了口氣,認命地回了賀澤翊的病房等着。
總歸,他肯定是要回來的。
甯檸問護士台的護士借了根充電線,手機充上電後,她才覺得安心了些。
想起昨晚喝得不省人事的許晨蹊,她放棄了先給賀澤翊打電話的念頭,一個電話撥給了許晨蹊。
“誰啊?”
電話被接通,一道泛着困意的男聲,不耐煩地從外頭響起。
甯檸看了眼自己的手機。
沒有打錯。
“你是誰?許晨蹊呢?”
大早上的電話被一個男人接起,這怎麼看怎麼不正常,甯檸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
“我是她男朋友,你找她有事?”
陳令風翻了個身,将手臂随意地搭在床沿,手機被他壓在耳朵和枕頭的中間。
他甚至眼睛都懶得睜,更不想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隻是一味地覺得打電話的人真煩。
而甯檸卻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想了想,她問:“陳令風?”
陳令風“嗯”了一聲,“有事說事,沒事别打擾别人睡覺。”
“你怎麼和許晨蹊在一起?你們不是分手了嗎?”甯檸根本沒搭理他到底說了什麼,想起昨天許晨蹊的狀态,她甚至有一種想要立刻找到許晨蹊的沖動。
陳令風:???
“你們一個兩個都見不得我好是吧!我告訴你,老子不分手!不分手!!”陳令風硬生生将自己吼醒了,沒好氣地直接挂斷電話。
他坐起身來,用自己的手機給賀澤翊打了電話,剛接通,那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他就跟倒豆子一樣地将話說完,“你女朋友煩不煩,咒我分手呢?你能不能趕緊陪陪她?是不是因為她太閑了,才有心情管人家的閑事啊!”
賀澤翊:???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挂斷了。
陳令風氣鼓鼓地雙手環胸,坐在床上。
許晨蹊是被他吵醒的,但沒有完全醒,身上的酸痛感清晰,她沒好氣地踹了旁邊的男人一腳,“要吵去外面吵,别跟個神經病一樣的發瘋!”
言罷,她轉身繼續睡。
天知道,她感覺才剛剛睡下一樣,根本就睡不醒。
陳令風更憋屈了,他紅着眼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許晨蹊,若不是生怕那些分手傳言成真,他真的想繼續做禽獸。
賀澤翊雖然不知道陳令風發的什麼瘋,但是那一句話裡面的信息量還是有些大,他看着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視線又挪到了毫無動靜的手機上,心中的不滿達到了頂峰。
就在他忍無可忍想要給甯檸再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鈴聲卻歡快地響了起來。
聲音之大,連司機都忍不住從後視鏡中看了過來。
賀澤翊輕咳一聲,調低了音量,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你去哪裡了?我去酒店找你,但是酒店的前台說你退房了。”
甯檸微感詫異,“我來找你了。”
她看了眼被自己吃得七七八八的早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半個多小時前自己做的真事兒,“我來給你送早餐的,但是你沒在。”
賀澤翊心裡還剩下的一點點不滿頓時煙消雲散,他恨不得立刻馬上傳送到甯檸的身邊。
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送的早餐!
但語氣還是故作矜持,“我的确還沒有吃,今天張姨起晚了,沒給我做早餐,不過我開到醫院了,正好可以吃你給我帶的。”
坐在副駕的張姨:???不是,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喜歡說謊呢?不知道說謊會得長鼻子嗎?
坐在病房的甯檸:死嘴!讓你瞎說話!
她讪讪笑了笑,“那個,我手機快沒電了,先不聊了,我得充會兒電!”
“好。”心情愉悅的賀澤翊,根本沒注意到甯檸語氣中的不對勁,乖乖挂斷了電話。
而甯檸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一陣風吹過,護士台的兩位摸魚護士茫然地對視,“出事了嗎?”
“沒接到通知啊!”
“诶喲,别管了,還是玩遊戲吧。再說了,世事無常,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到時候再說呗,依着我倆的身份,還是如今的職位,就算出事沒接到通知,也賴不到咱們的身上啊!”
剛好從vip3号病房走出來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護士台後面的兩位護士。
随即,她不動聲色地回了病房,關上房門,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