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将球包往地上沉沉一摔,眼睛筆直盯着貨架旁邊,那道挺拔修長的黑色身影。
“哎喲我去!”
俞楊用力啧了聲,陰陽怪氣地說:“我們衍神這是在倉庫幹嘛啊?不會是在提前學習怎麼盤貨,準備畢業後接手Equa去賣衣服吧???叫什麼衍神啊,幹脆叫你衍老闆算了!”
柯譯衍聽到嘲諷,偏頭朝門口瞥了眼,轉過身,慢悠悠走過來。
他走到俞楊面前,垂眸看向地上的網球包,包袋敞開着,沒拉拉鍊,裡面放了四把不同顔色的網球拍。
柯譯衍沒搭理俞楊的滿腔怨念,顧自彎腰抽出其中一把HEAD混色球拍,試了試手感,随口問:“線穿好了?哪個穿線師穿的?”
俞楊是來找......不對,不是找,應該是半撒潑半強硬,嘴皮子幾乎說破,費了老大力氣,才把柯譯衍這尊金身大佛從家裡拖出來。
為了讓金身大佛陪自己打網球。
好家夥,最後人是被俞楊千辛萬苦請出來了,結果這位哥兩袖清風,球拍不帶,球包也不拿。
柯譯衍臨時給他發了條信息,吩咐他裝備帶齊全,說球拍用他的,還自以為很好說話的表示,新拍、舊拍随便什麼都行。
什麼叫新拍、舊拍随便什麼都行???
俞楊收到消息後,把他氣得不輕,倒不是介意柯譯衍用他的球拍,而是看不慣柯譯衍這幅敷衍至極的打球态度。
怎麼滴?
就算真放棄走職業網球運動員這條路,他也不能這樣啊!!!
一想到這,俞楊又開始生氣。
他用力瞪柯譯衍一眼,不客氣罵道:“穿好了!你可真行,出來打球不帶家夥,這和遊泳不穿泳褲,戰場上裸奔有什麼區别啊!”
“啊?!!!”俞楊怒吼一聲,戲精指責道,“你這個不穿泳褲的渣男!”
遊泳不穿泳褲?裸泳啊?
這麼刺激呢!
外頭倆顧客路過,湊巧聽到這聲罵,驚訝對視一眼,默契扭頭朝聲源處偷瞄,瞄見柯譯衍後,震驚低聲議論:“喲,帥哥還有這癖好呢!”
柯譯衍:“......”
俞楊一副痛心疾首模樣,接着罵:“瞧你這幅懶散不上心的樣,有沒有競技體育精神?!靠!穿線也不去,人網球店老闆還關心你,問我譯衍怎麼好久沒來了,我都不敢說!你個沒良心的要隐退江湖!!!”
“還有,我一個人去穿線拿球包,真的很重!很孤單好嗎!我他媽還特意給你帶了四把球拍,皇上您随便挑好吧!”
“服了,你丫怎麼忍心的啊,還是不是兄弟了......”
一頓不停歇的逼逼叨叨。
最初,柯譯衍任由俞楊胡言亂語,并沒有在意,期間還被他的話弄得忍不住笑了好幾聲,但是一直被俞楊這麼不停歇地唾罵,心情不免也煩躁了起來。
柯譯衍試完球拍,随手扔回包裡,面無表情盯着俞楊:“你怎麼話這麼多?我一個病号不在家裡好好休息,特意出來陪你打網球,你還有什麼意見?再說回家了,自己去找陪練。”
“哎,别啊——”
俞楊生怕金身大佛一個不耐煩,真的說走就走,立馬識趣換上笑臉:“走呗,現在就走!你說向南我絕不往北!”
兩人乘坐商場扶梯下樓,在二樓下行到一樓的電梯上,俞楊的目光突然被一樓不遠處的青少年街舞大賽吸引住。
視線所及之處,密密麻麻的人或坐或站着,圍繞比賽舞台形成一個大圓圈,亂中有序。
比賽氛圍熱鬧沸騰,特别吸睛,即使隔着一定距離,他們也能聽到現場勁爆撼人的音樂,高亢的尖叫歡呼,毫不吝啬的鼓舞掌聲。
俞楊轉身面朝舞台方向,雙手搭在電梯扶手上,脖子像長頸鹿一樣探出去,定睛看着舞台中央某處。
數秒後,他收回脖子,回頭激動拍了拍柯譯衍手臂,擡手指向前方:“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姜織甯啊???”
柯譯衍漫不經心偏頭瞥了眼,的确是她。
人在舞台中央跳群舞。
“我靠,真是我女神!她在跳什麼,是不是hiphop?”俞楊不可置信睜大狗眼,自顧自地說,“呃,女神竟然空翻!這也太帥了吧!!!”
柯譯衍平淡收回視線,皺眉看向身邊瞎激動的俞楊。
無語目光中帶着幾分佩服,佩服他眼神是真不錯,居然隔這麼遠都能認出人,如果這麼好的眼神能用在球場上那就更好了,免得經常眼瞎亂打球。
另一邊,俞楊依然沉浸在女神的甜蜜世界裡,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嫌棄。
他頂着一張癡漢臉,盯着姜織甯看了會兒後,忽然想起一件事,立馬扭頭問柯譯衍:“我聽班長說,女神要轉來我們一班,真的假的啊?”
姜織甯重讀高二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當初她休學之後,學校裡一度各種傳聞亂飛,有人說她轉學,有人說她要出國。
“我會知道這個?”
柯譯衍将手機揣回兜裡,十分困惑地反問。
兩個人思維壓根沒在一個頻道上。
俞楊會錯意,用一副看山頂洞人的眼神鄙視說:“姜織甯啊!我們江洲中學鼎鼎有名的校花,你個山頂猿人不知道嗎???”
“我不是在你面前提過她好幾次嗎,你是什麼金魚記憶?話說,你到底有沒有看她演的《記憶》啊?”
說完,又表情疑惑“嘶”了聲:“不應該吧,你雖然是高一下學期才從霧京轉學過來,但你轉來那會兒,姜織甯還在學校裡啊,又沒休學......”
柯譯衍沉默不語。
心想他不僅知道,而且剛才就見過本人,但他并不打算和俞楊說,因為不想被俞楊喪心病狂追着問,那很煩。
柯譯衍淡聲回:“她來不來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靠,那女神真轉來的話,不就和我同一個班嗎嗎嗎嗎嗎!!!”
俞楊簡直無語,特想當場仰天咆哮發洩,好在殘存的理智提醒他不要在公共場合發瘋,不要破壞自身形象。
他反複深呼吸,努力忍了忍,轉而面無表情地說:“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很響亮的聲音?”
“什麼聲音?”柯譯衍沒聽見。
“我的沉默啊!”
柯譯衍:“......”
“震耳欲聾啊!”
柯譯衍:“......”
“聽見沒?大聲告訴我!”
柯譯衍:“......”
這人神經病吧。
俞楊擺出一副“人類悲喜并不相通”的表情,斜眼瞅着柯譯衍,酸裡酸氣地說:“知道你是定居在大氣層之上的衍神,但我麻煩你,偶爾也下凡沾沾人氣,打開七情六欲,不要這麼冷漠行嗎!”
“姜織甯要是轉來一班,那大家不就是同班同學了嗎,同學之間要互相關心,友愛互助!俞老師教沒教過你這個道理?”
俞楊雙手叉腰,戲精上身,強勢逼問。
柯譯衍:“......”
這個智障。
柯譯衍話都不想說,無語别開目光,懶得搭理智商堪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