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帝玄不自覺蹙了眉頭,若她沒記錯的話,原主幼時便住的正殿。
聽雨軒的宮殿和旁的地方不太一樣,是專門做的花樓。
是帝氏某一代混不吝皇帝下旨命宮人門修建的,正殿有一汪極大的溫泉。
聽雨軒位置地處在皇宮邊角,這樣足夠隐蔽也能挖一條密道,這樣供帝王享樂的人造溫泉便出來了。
後代帝王沒有這些荒唐的想法,聽雨軒被擱置下來,連帶着隔壁的宮殿也成了冷宮。
當初原主住在那偏殿時,那溫泉已經幹了,原主就在池子底部安了一架木床。
直到原主登上皇位她才從這荒唐的皇宮花樓搬出。
此刻帝玄也顧不上一空竟然妄動正殿,全身力氣都在壓制這毒素帶來的折磨。
“是......”一空不怕帝玄身上滲出來的可怕威壓,山風這個小道童爬得不行,他顫顫巍巍看向帝玄:“陛下請随小道來。”
帝玄跟在山風身後,出了殿門走到正殿側邊的一道小門。
見到那門,帝玄有一瞬沉默。
帝玄:“......”
說是門更像是被人用蠻力砸出來的一道弧形,剛好夠一個通過,還能看出裡面斷了一截的青磚。
看青磚的斷面顯然是近期做的。
一空算到了!!
毒也不是他看出來的,他知道原主身上有毒!
可他一直沒有說,一空有所隐瞞。
哪怕帝玄不是原主她仍覺得氣憤,這是一種皇權被藐視的事實!
感受到帝玄身上傳出來的越來越低的冷氣,山風戰栗着嗫嚅道:“陛下您進去便是,師父說您進去就明白了。”
很好,一空爾敢!!
毒素擴散至全身,身體一半冷一半熱,帝玄卻覺得雙手涼得可怕。
如果她沒有遇到一空,那她是不是就和書中的原主一樣隻能煎熬。
雖說現在劇情歪得離譜,帝玄還是在大漂亮系統零那拿到了這本小說的全部劇情。
書中原主在遇到從前的下屬下毒時,沒有像她一樣耐住性子釣出幕後真兇,而是當場殺了那人。
然後原主罷了兩日早朝,随心情喚臣子進宮演了幾出君主禮賢下士的戲碼。
問有什麼用?
劇情附有原主的想法——
她想要以殺止殺、威懾那些躲在暗處的尾巴,于是她假意接受那些臣子的投誠。
但她知道那些人都是老太師陸榆手中的傀儡,她要在陸榆大好的日子殺了那些人。
那一日陽光正好,年輕帝王身着紅色便服騎在馬上,眉眼一片陰鸷,一聲令下後同樣身着一身紅衣的暗衛湧進陸府,那些臣子被提到大堂當着衆人的面屠戮。
在場的人均是面色蒼白,不過一刻鐘帝王騎着馬離開了。
帝王過陸府沒等到太師等人的迎接氣憤離開,老太師陸榆和其女陸朝第二日在百官眼下被帝王訓斥。
暗衛殺了人後留下帝玄的一道旨意——繼續賀生。
參加宴會的人不能離開,在一群紅衣暗衛幫助下,他們過了一場格外特别的生日宴。
那次後帝王病了,都傳陛下是被老太師寒了心。
如今帝玄還有什麼不明白呢,那時候原主應該是犯病了。
原主忍着劇毒除掉陸榆的爪牙後才躺下,那次陸榆蟄伏了許久。
劇情中攬月樓和觀星齋并沒有出現,若非帝玄攬月樓應該在一月後就倒閉,而觀星齋一直保持着神秘,包括一空!!
的确是她找到了劇情外的劇情,她去了攬月樓,從而遇到了一空。
帝玄踱步走進正殿内,黑色長靴踏在玉石上,一片沉悶的碰擊聲。
不知何時殿内點了幾盞燈,黃色燈光昏昏沉沉的,給人一陣暖意。
帝玄沿着地面放着的宮燈,穿過層層白霧,在最後一盞宮燈處跌入水中。
一空說她會明白,她的确明白。
此刻她如同身處烈火中,身體一片滾燙,面前散發着白色冷氣的水是最好的解藥。
還有一股香味,是她在園子中聞到過的,那個水甘草的香味,她身上的寒意散了,隻剩烈火的炙熱。
帝玄靜靜沉入水中,池子很淺,剛好能到她的腰肢處。
透過茫茫白氣,帝玄看到池子中央放着一塊寒冰,棱角分明切口齊整,是人為刻意保存的。
在下池子前帝玄順手褪了外袍,她沒忘記衣角沾了東西,此刻她隻穿着一件白色裡衣。
裡衣單薄,沾了水更是連膚色都透了出來。
是一片紅,紅得绯麗,紅得刺眼。
覆在雙眼上的左手同樣一片赤紅,青筋突出好似下一刻就要炸開,手下膚色卻是一片雪白。
帝玄本來膚色就白,這顯得脖頸以下水面以上的部分快要熟了似的。
熱毒侵蝕了帝玄的意識,灼熱一點點吞噬理智,餘下的一點理智引着她靠近那塊寒冰,動作遲鈍地爬上去,水漬順着衣角濺在寒冰上。
滴答一聲,在空曠的屋子裡反複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