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走到她和孟奕的房間門口，心裡猶豫不決。

從小到大，作為千金小姐，她從不需要自己做出決定，也幾乎沒有做出決定的機會，無論是生活起居還是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和家族一手操持的。

她死死盯着門把手，腳底下一步都不動。

她心裡有道聲音在說——

握上這把門把手吧，輕輕地按下它，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能讓你回到過去熟悉的生活，你最熟悉的金絲雀一樣的生活。

正當她即将按下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你真的想好了嗎?”

程言回頭，是沈如蓁。

這位年輕的女律師眼中沒有笑意，見程言遲遲未回答，她再次說了一聲：“你真的想好了嗎?”

程言的嗓子哽了一下，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程言。”沈如蓁看起來有些無可奈何：“你希望從你的婚姻中得到什麼呢?或者說，這段婚姻最讓你期待的是什麼呢?”

程言的嗓音很啞：“愛情。”

想了想，她改口：“是依靠。”

“依靠。”沈如蓁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看向程言，眼中有一絲憐憫與悲傷的意味：“可是程言，依靠所帶來的安全感未必要從婚姻中得到。”

程言愣了一下：“什麼?”

沈如蓁望着她，帶着鼓勵：“我擁有一家律所，我可以通過訴訟打敗所有欺負我的人，所以我無所畏懼，可是我的武器并不來源于男人。”

“我的武器來源于我自己，我的依靠也是我自己。”

程言慢慢睜大了眼，她的眼中透出震驚的神色，就像是厚達幾尺的冰面上出現了裂痕。

“可是，我一旦離婚，我會什麼都沒有……”

沈如蓁打斷：“你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他是過錯方，一旦離婚，法院會判決你多分财産的。”

“财産?”程言的眼睛漸漸亮了，财産、房屋，隻屬于她自己的财産嗎?

沈如蓁：“我知道，霸總在離婚的時候，通常不會給自己的妻子分财産。可是，你要相信，這是不合法的，女人是有财産權的。”

“财産權……”程言念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音調極輕，像是要觸及一個輕輕按壓便會碎裂的脆弱夢境。

沈如蓁補充道：“我本來是想要讓你自己做出決定的，我不想進行幹涉的，畢竟無論離婚與否，都是你的自由。”

“隻是，我認為，要做出正确的選擇，前提是弄清楚天平兩邊的砝碼。而不是僅僅在思維慣性下做出錯誤的選擇，終身抱憾。”

“你可以再想想，再給我最終答案。”

程言忽然想起沈如蓁曾經遇到過類似的境遇，她也曾經經曆過苦難，經曆過資本的摧殘，可如今的她，功成名就，收獲自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她也想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

“不用想了。”程言突然道：“我願意離婚。我，我真的可以分到财産嗎?”

沈如蓁微微一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