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廚房發現排骨沒了,菜又少一個。花方去他實驗區域拿了朵還沒長大的豬耳朵,說是頭一次培育這個,嘗嘗味道。
“你不如在實驗室壘個豬圈,養幾頭豬。”言笑建議道:“想吃現殺。你一直這樣培養零件,誰知道原本的味道到底是不是這樣。”
花方拿起料理刀,娴熟地将豬耳朵切絲,“隻要你願意把豬養在你的地盤,我随時可以給你搞幾隻豬仔。我那兒有本《高效養豬》,你可以看看。”
“我天生大小姐高貴命,”言笑扭頭就走,背對花方揮揮手,“沒有和豬共享實驗室的道理。”
午飯總得等一會兒,言笑閑得發慌,又溜達到喬步天的實驗區域,想看看他回沒回來。跨過玻璃門,儀器正亮着燈,喬步天從中取出錐形瓶,瓶裡不知是什麼液體。
言笑探着身子偷看不明液體,“喬老三,你幹什麼呢?”
喬步天沒料到身後有人,猛一轉身,驚惶之中錐形瓶晃了晃,言笑看到裡面的液體呈淡黃色,有氣泡,輕微挂壁。
喬步天答非所問,“你怎麼進來的?”
言笑無語,“廢話啊我走進來的。”
“你來幹什麼?”
這反應沒鬼才怪。言笑走近,狐疑道:“你給我看看你在合成什麼。”
喬步天回身,“不關你的事。”
“你給我看!”言笑趁其不備上前要搶,喬步天閃身躲過,倒退兩步,神色複雜看着言笑。然後在言笑驚詫的目光中,喬步天突然仰頭将錐形瓶内的液體一飲而盡!
言笑目瞪口呆,也不敢再搶了。眼前這人的神色陌生到讓她恐慌,言笑審時度勢,慢慢倒退出足夠的安全距離,随即撒腿就跑。
“二哥,二哥!”
等言笑帶着花方又跑回來,喬步天仍站在原處。花方步步靠近,試探着叫,“老三?”
喬步天僵硬地轉過脖子看他,停頓兩秒,又看言笑,忽然手上使力,錐形瓶在手裡爆開,碎玻璃碴紮了滿手的血。
言笑心驚肉跳,“你幹什麼!你手不要了?”
喬步天沒說話,向言笑邁了一步,行屍走肉似的,眼睛空洞得像是兩顆玻璃珠子。花方立刻将言笑拽到身後,仔細觀察喬步天的神情。
“喬步天,”花方緊盯着他,“你能認出我嗎?”
喬步天拿拇指劃拉嵌在掌心的碎玻璃,沒劃拉掉,碎玻璃反而嵌得更深。言笑看得嘶嘶吸氣,拽拽花方的衣袖,又指指喬步天的手。
花方平穩而緩慢地握住喬步天手腕,“手别亂動。我帶你去包紮。”
像是尖銳疼痛讓人突然回神,喬步天似乎認出了他,“花方?”
花方說:“是我。”
喬步天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腳下一軟,向後栽倒。
花方始終注意着喬步天的一舉一動,見此迅速上前,将喬步天接進懷裡,随後俯身,手臂扣住喬步天大腿,幹脆利落把人扛上肩膀。
言笑打量一眼滿地狼藉,“你去給他檢查腦子,我覺得他今天不正常。我去查看儀器記錄,先弄清楚他喝了什麼。”
分工明确,花方扛人走了。腦域研究是秦笙的研究方向,她那兒儀器最全,花方把人扛了過去,接通線路進行檢查。言笑查看儀器日志,又采集了地上的樣品,光譜分析确認之後,哒哒跑着過去告訴花方,“利培酮,氯丙嗪,富馬酸喹硫……七八樣,全是精神類藥物。别告訴我他項目壓力太大,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了?”
這結果在言笑預料之内,之前喬步天就好像在把她和花方認成其他人。這年頭精神分裂屬于常見疾病,沒必要大驚小怪。
花方回頭,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我覺得他被洗過記憶。”
言笑卡殼半晌,突然跳了起來,“不可能吧!”
沒有人知道研究員在被删除記憶後,腦電活動應該是怎樣的——因為理論上來說,研究員不能被删除記憶。
記憶删除技術幾十年前就有,是魔方實驗室前幾代研究員的研究成果。當局将此看作戰略儲備,沒少花錢,但這項目卻是個爛尾項目,因為它有缺陷——先不說精确删除記憶的難度,即使目标記憶已被删除,通過一定技術,目标記憶也能恢複将近80%。對于普通人而言,删除記憶其實沒什麼太大影響,然而魔方實驗室在三戰過後就對當局有所防備,每位研究員自幼注射藥物,并配合進行反拷問訓練,防的就是當局過河拆橋——大腦拷問技術的産生比記憶删除技術還要早,甚至早于三戰。如果當局有朝一日試圖拿捏實驗室,拷問研究員的大腦不會使他們得到任何信息,但代價就是研究員的大腦比常人更容易紊亂,一旦受到諸如記憶删除等大腦刺激,極易産生精神問題。
言笑盯着影像大腦,問花方道:“能恢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