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親愛的,”旁邊的人拿胳膊肘撞撞言笑,“你看我今天的裙子是不是更适合搭這支口紅?”
言笑扭頭,仔細比對眼前這位長發“美女”的唇色與他手中旋出半支的唇膏,張口結舌半天,艱難地得出結論,“這種問題你該問秦笙。我看着都差不多。”
溫厲不滿地“嘁”了一聲,旋回唇膏,拎着海藍色的裙角從吧台椅跳下來,高跟鞋咔哒落地,“我去洗手間換個顔色。”
“等會兒。”隔着一衆華服與瑰麗燈光,言笑朝遠處招了招手,“飲料來了,喝完再去換色吧,要不你也得去補色。”
“沒事,我可以再補一遍。”
溫厲搖曳生姿扭進洗手間。花方倆手端了仨杯子,“咣當”将香槟杯子杵吧台上,朝溫厲的窈窕背影瞄了瞄,“哎,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
三隻杯子的杯口各嵌一片塑料檸檬,香槟杯裡裝的是檸檬水——準确來說,是檸檬口味飲料。天然檸檬水太貴,三人今天來賭場就是給中秋賺經費的,萬萬沒有今天賺錢今天花的道理。
言笑咕嘟咕嘟灌下飲料,抹了抹嘴,敷衍着漫天瞎猜,“我爸?”
“怎麼可能!”
“大哥?”
“真是大哥咱倆還能在這兒坐着?”
“那誰啊?”
“溫厲他小媽。”
言笑打個哈欠,“不至于吧?他小媽就算賭也該去貴賓廳,來這邊湊……”
說着說着反應過來不對,言笑住了嘴。
溫小媽出身底層,山雞一躍變鳳凰,而且近年頗有計劃地逐漸深入溫家諸多産業,導緻溫厲愈發看不上她——這也難怪,溫厲的親媽是魔方實驗所出來的,而且直屬魔方實驗所的嫡系,魔方實驗室,正兒八經可以讓人恭恭敬敬稱一聲科學家。後來這位剽悍親媽在溫厲五歲那年踹了他爸,理由是靈魂沒有共鳴,剽悍親媽遠赴其他大陸探索史前文明,溫厲從此再沒見過她。
再說這位小媽。溫小媽近年一直琢磨生個孩子,鞏固自己的地位,然而跑了數年醫療中心,依舊一無所獲。言笑當然明白這位小媽既然能搞定聯盟第一财閥的掌權人,必然身上有些本事,然而搞科研出身的都不太瞧得起彎彎繞繞,更何況溫厲是他們自己人。
半晌,言笑說:“算她有進步,沒去擠貴賓廳來顯得自己高檔。不過她這麼有偶像包袱,來賭場幹什麼?”
賭博終究不是什麼高雅的事,進賭場不符合溫小媽的一貫人設。
“管她呢。等溫厲出來咱們就走。”冰塊鎮得杯壁上凝了一層水珠,花方正喝着檸檬水,旁邊的人突然跳下椅子撒腿就跑。
“我去看看。”
“小六你回來!”花方伸手揪言笑衣服,揪了個空,言笑左閃右避繞過路人,轉瞬沒影。
言笑與溫小媽完全不熟,單靠背影難以辨認,散台中間繞了幾圈,剛找到人就被拎住了後衣領子。花方伸出無情鐵手,像在拎一台實驗儀器,“咱們該回去了。”
“哎哎哎,”言笑的眼睛還沒從溫小媽與荷官身上拔出來,“急什麼,再來兩圈呗?”
“大哥剛發來消息,當局今晚派人參觀實驗室。”
言笑擡頭,看見花枝招展的溫厲等在遠處滿面肅然,心想,事情大了。
花方的機車沒有飛行權限,速度受限,三人趕路趕得連滾帶爬。夜色漸深,大樓燈火通明,研究員們匆匆來去,言笑與花方、溫厲喘着粗氣奔進電梯。
魔方實驗室在這棟恢弘大樓的頂層。“叮”的一聲,電梯上行,花方擡頭盯着樓層示數,“當局的人就在咱們身後。”
溫厲傻眼,“你确定?”
“當然。”花方回答,“大哥和秦笙跟他們在一起。”
言笑剛才跑得快吐了,壓根沒工夫回頭,“那他們看見咱們了嗎?”
“大哥還不至于把咱們賣了。咱們占着專用電梯,他們乘的電梯不能直達頂層,運氣好的話,咱們能比他們早到半分鐘。”
溫厲哀歎,“我以為大哥去舞廳陪秦笙唱歌,得比咱們晚到呢。”
言笑插嘴,“咱們車慢。”
“他倆時間也不充裕。”花方道:“他倆連衣服都換過了,估計是在一樓更衣室直接拿了洗衣房剛洗好的實驗服。”
頂層到達,電梯門開,迎面是個身穿白大褂的修長身形,以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氣急敗壞的臉,“你們都跑哪兒去了?當局今晚突然來人,實驗室六個人剩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