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剪刀。
長長的、尖利的剪刀,像是備在那裡用來剪花枝的。
言笑抄起剪刀,張牙舞爪躲在李開心身後,耀武揚威地叉腰指揮,“你把它們打倒!我把它們的線剪了!”
有明确目标後,李開心的攻擊重點不再放在重創死屍上,而是壓制它們,方便言笑剪線。言笑唰唰剪斷幾根,果然死屍被剪線後就失去了運動能力,四仰八叉歪在地上,再難發難。言笑左右開弓,一手剪刀一手匕首,可未曾想這匕首竟不好用,唯一的作用隻能是叉死屍眼珠子。
NPC越圍越緊,言笑剪線剪得手忙腳亂,幾乎快要跟不上李開心撂倒NPC的速度。最大的配合障礙其實是身高差,可以言笑的戰鬥力又不能和李開心互換任務。言笑瞅準時機,手腳并用爬上身旁的茶點桌,登時一覽衆山小,連剪線都更順手了。
然而随着倒下的NPC越來越多,餘下的NPC似乎戰鬥力在加強。兩人中間忽然湧來數具死屍,言笑甚至無法探身剪線。李開心想靠拳頭打過去,卻被一擁而上的NPC越攔越遠。茶點桌周圍圍着數雙枯手,言笑知道打不過,眼睛一閉,躍過衆死屍的肩頭跳下茶點桌。
原本言笑的計劃是,繞過NPC然後躲到李開心身邊尋求庇佑,但就在言笑雙腳落地的瞬間,整個紅色空間忽然劇烈震顫起來。NPC像是突然被按了暫停鍵,紅色空間緩緩下沉。
“言笑!”李開心撥開僵硬的NPC,警惕地與言笑站在一起。
然而并沒有新的危險發生。随着空間下沉,房間由紅色漸漸變為紫色,NPC消失無蹤,兩人所置身之處由舞池變為了圖書館。
言笑仰頭看着足有數米高度的書架,滿腦門子冒汗:上次在阿特拉斯到處找怪物記載的悲慘過往依然曆曆在目,言笑直到現在都對紙質書PTSD。
“你剛才做什麼了?”隻要能逃避看書,現在唠點兒什麼都好。言笑望天問道。
“我什麼都沒做。”李開心回答。
“我也什麼都沒做——不對,我從桌子上跳下去了。”言笑原地蹦了兩下,紫色空間毫無變化,“好像和跳沒什麼關系。”
李開心向言笑的鎖骨指了指,“你脖子這兒。”
言笑沒當回事,“就這樣吧,死不了。我這算不算遊戲玩多了的後遺症啊,總感覺傷是假的,出去就沒事了。”
李開心在諸多書架中間轉了一圈,沒找到醫藥箱。好在言笑傷得不重,傷口在空氣中晾晾也沒什麼問題。言笑搓搓手,問他,“大腿,以你的豐富經驗,這種關應該怎麼過?總不會要把書都看一遍吧?”
李開心從兜裡取出一顆骰子,放在書架角落,“泡泡裡的經驗很難互相借鑒,但目前看來除了看書,好像也沒什麼其他的解決方法。”
言笑忽然想起什麼,“你在阿特拉斯留骰子了嗎?”
“宇宙和山海世界都留了。至于阿特拉斯,”李開心頓了頓,“衣服都沒了,餘下的骰子都在那兒。”
“那行吧,你先看書,我歇會兒。”言笑打了個哈欠。剛經曆過一場鏖戰,言笑現在胳膊疼腿疼。“你是不是看見書就得找玄武?”
“嗯。”
“這是你的程序設置嗎?所以你不能違抗?”
李開心從書架取出一本書,快速浏覽翻閱,“不是程序設置,是指令。但指令同樣不可違抗。”
書架旁有用于取書的梯子。言笑雖然懶得辦正事,卻愛爬高爬低,噌噌噌攀上梯子最高處,兩條腿在半空自由自在晃蕩着。
“什麼什麼實驗記錄,什麼什麼藥物……”一看就是沒意思的枯燥記載,言笑将這些正經内容直接略過,着意尋找樂子,比如這裡或許會有“《整個實驗室都在嗑我和我師兄的CP》”,“《在科研園區當萬人迷》”或者“《财閥家的女裝大佬》”諸如此類脍炙人口的八卦小說。
“什麼什麼機器研發,什麼什麼泡泡發現始末,什麼什麼……”言笑壓根沒過腦子地瞎念叨着,過了半天,忽然眼睛噌地亮了。
《泡泡發現始末》?
這段故事是李開心沒細緻講給她聽過的。李開心身上全是秘密——又或者說,李開心那是在秘密上長了個人——或許有些故事不是被無意忽略,而是被有意避開。言笑往李開心那兒偷瞅一眼,不見異樣,這才假裝若無其事地從擠挨得密密麻麻的資料當中抽出這本小薄冊子。
李開心之前模糊提到,當局認為泡泡來自一位研究員的意識。小薄冊子裡大緻也是這麼寫的,啰哩啰嗦的口水話中也不過是多出一點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