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窟窿?
是指這個裂縫?
嘻嘻嘻。
酒時思考了太久,異種急得纏上她的小腿,不許她過分沉默。
較之以前的緻命入侵,有求于她的異種乖巧了不少,看到酒時不舒服地皺眉,它灰溜溜地滑了回去。
酒時拼出一句:‘它為什麼要吃你們?’
‘它餓’
他們通過文字交流,過程很慢,信息量卻很大。
異種生存的地底還有更龐大的生命體,它以能量石為生,随着能量石的減少,生命體不得不在地下穿梭,尋找可食用的能量石,随着它的不斷移動,闆塊交接處受到巨大沖擊,地殼随之發生劇烈變化,形成無數斷裂帶。
為了不被吞噬殆盡,異種不得不順着裂谷和排洩物爬上陸地,逃離死亡之口。
然後,人類就發現了異于常态的生命,并将它們視為死亡威脅。
聽上去是慘了點,但不管異種是有意還是無意,它們選擇求生之路不可避免地擠占了人類的生存空間,這是事實。
‘為什麼找我?’她還特意捏出一個問号。
‘你願意了解我。’
異種将它的記憶植入了很多人的腦海中,隻有酒時在瘡痍中看懂了那些抽象的符号,其餘的人都以為那是污染物。
他們有無數次可以停戰合作的機會,卻因為無法傳達心意而錯失。
酒時從那堆軟趴趴的生物上看見了委屈、難過,還有可憐。
她沒辦法替那些死亡的人說“沒關系”,但她很難繼續站在這些家夥們的對立面。
作為生命的個體,他們的共同目标是一緻的:求生。
而這條路,不是你死我活的獨木橋,而是可以攜手并行的寬闊大路。
酒時還有些顧及:‘我抓了你的同胞,這樣也沒有關系嗎?’
它真的能大度到一點兒不計較?
‘沒事,我也吞了很多人類,扯平。’
神他丫的扯平,這種事情是能夠一筆勾銷的嗎?
但異種好像真的不在乎。
她坐在斷崖邊緣,盯着黝黑的深淵,在看不見的地方,一隻胃口大開的巨物蟄伏着,它閉着眼享受着陽光的能量,惬意悠哉地打了個盹,随時準備開啟下一頓大餐。
沒有了能量石,要如何填飽這隻巨物?
酒時喚醒了精神海裡呼呼大睡的樹:
‘尊貴的小扶大人,你是不是很需要營養?’
**
營地指揮室。
衆人為是否要舉全力搜救酒時吵得熱火朝天。
“你都親眼看見她掉進裂縫了,我們還能怎麼救?你是覺得人掉下懸崖不會死是嗎?”
一個領隊按着桌子,大聲批判古洛依的提議。
“你又不知道懸崖有多深,憑什麼認為她一定會死!”
古洛依剛從危機中脫身,滿身的戾氣助長了她的氣勢,吓得小領隊脖子一縮一縮。
“你……”他梗着脖子硬撐:“哪兒有為了一個人,搭,搭上全部隊員的性命的?她她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不是重要人物。
“呵,她不重要?”古洛依笑這句話的荒唐,“你說她不重要……”
酒時擔起了這群人的希望,他居然說她不重要。
“我,我提了我的想法你們又不樂意,反正你們是一夥的,我又說不過你們。”小領隊見氣氛有些糟糕,認了慫:“你們自己去征求意見,看大家同不同意去找她。”
小領隊似乎是認定手底下的那群人不會答應。
古洛依捏着拳頭,在柏瑞安的阻攔下砸爛了桌上的顯示器。
“用不着你說!”
顯示器滋啦滋啦,發出最後的求救,然後死得徹底。
柏瑞安賠着笑,整個人從背後抱住古洛依,使出吃奶的勁兒将她拖走。
整個讨論的過程都沒有出現郁聞安和魏紫珊,他們沒有參與争論,卻也同樣水深火熱。
污染區的廣袤土地上,兩道渺小的人類身影在前進。
“郁聞安,我真是瘋了才會同意你留下來。”魏紫珊冒着妖風前進,優雅的公主發型早就失去體面。
在她前面一言不發,悶頭前行的郁聞安開口:“我沒有要你留下來。”
“你這話說的,我要是不陪着你,你死了都沒人知道。”
“我們一起死,也沒有人會知道。”
“……”魏紫珊強行撩起頭發,笑着維持風度:“這都都染上了酒時的劣性,說話越來越毒。”
“也許隻是解放了天性呢。”
每一句話都嗆得魏紫珊接不上話。
“那我得更新一下對你的認識了。”
“随意。”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入了裂縫的影響區域。
轟隆隆。
與外沿的疾風不同,這裡的一切都是狂躁的。
風在咆哮,地面在崩塌,天空卷入了灰色的漩渦,帶來了暗無天日的末日景象。
遠處有異動。
“這是……怎麼了?”
“小心!”
郁聞安抓住魏紫珊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的身邊。
兩人看着腳邊的深坑裂縫,心有餘悸。
“酒時……就是掉進了這種裂縫?”
這種裂縫掉進去根本毫無生還的可能。
氣氛有些凝重。
郁聞安松開魏紫珊的胳膊:“這裡危險,不要停留太久。”
他往前走,身形一晃,腳步虛浮地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
“我……”
清瘦高挑的身體直沖魏紫珊砸了過去。
“郁聞安!”
優雅的白月光女神扶住他,心裡已經飙了無數句髒話。
誰能告訴她這地方到底中了什麼邪?這麼邪門?
“郁聞安!郁聞安!”她反複拍打昏迷人的臉,沒有得到回複。
懷中的身軀開始發熱,越來越燙,燙到魏紫珊忍不住将他推開。
郁聞安的身體碰到地面的瞬間,火焰升騰而起,湧向百尺高空。
漸漸的,那團火焰顯出火鳥的形狀,隐約能看見一點黑色的身體。
風吹過來,火鳥飛走了。
朝向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