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消息傳進了郁聞安的耳朵。
當晚,混亂嘈雜的營地迎來了一位素衣長發的冷臉美人。
端着合成土豆泥的哨兵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腦袋跟着路過的人搖了過去。
整齊劃一地目送着人走到隊伍的盡頭。
如果他們沒眼花的話,這是祭司大人吧?
“酒時在哪兒?”
他緊繃着臉,讓本就不食人間煙火的他變得更加生人勿近。
不敢應,也不敢不應。
“在,在打飯吧應該。”
話剛落下,原本還在的祭司大人已經沒了影。
一衆哨兵摸不着頭腦。
“這酒時又咋啦?”
“哎呀,關咱們啥事兒啊,吃飯吧趕緊。”
“……”
酒時剛從餐食分發出領到了一盒土豆泥和一瓶營養液。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将營養液瓶往嘴邊遞出。
上下兩排牙緊緊咬住,手往下輕輕一掰,直飲口沿着虛線斷裂,微甜的液體瞬間擠入口腔,她眯着眼,兩頰因為戳吸微微凹陷。
土豆泥飽腹,營養液補充營養。
營地能給他們提供的飲食條件隻有這樣了。
走到門口,營養液也見底了。
酒時帥氣地抛入門口的垃圾桶,下一秒就被眼前出現的人吓出了狼狽的雙下巴。
她端着土豆泥盒倒退幾步,看清了面前這道白影。
“郁聞安?”
他應該是剛洗漱完,一身清冷的雪松香,帶着點水汽的濕意。
酒時眉毛一跳,眼神逐漸染上一絲欣賞。
當然,還有一些不幹淨的心思。
她的嘴要笑不笑地抿着,然後用手掩住:“咳咳,你這是……有空了?”
他這幅剛剛出浴的勾人模樣,也不怪酒時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郁聞安冷淡極了,平時會紅的耳朵也沒有什麼反應。
“跟我走。”
“哎!”
酒時反應不及,被拉到了一條巷子裡。
她被推到白牆上,後背是郁聞安墊在下面的手掌。
撞上的那一瞬間,酒時手裡的土豆泥掉在腳邊,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
這,這是要強制……愛?
有點期待是怎麼回事。
“咳咳,有什麼事兒你快點。”
酒時扭扭捏捏地閉上眼,還特意告訴自己中途别睜開眼吓跑了人。
郁聞安:“為什麼要把校醫室的向導素運過來,你要做什麼?”
“……”
酒時睜開眼,雙目歸于平靜。
原來是這事兒啊。
失望和郁悶的情緒在心口混成一團,讓酒時不想面對他的問題。
在他愈發逼近的眼神中,酒時别過頭,“我不想說。”
“為什麼?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先觀望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我沒有想要滅掉異種。而且按照你的意思,在找到平衡點之前也是需要試探的,動用點手段我覺得并不過分。”
“那我們也可以一起。你一個人行動總歸是危險的,如果我知道的話也能有個照應,幫你善個後。”
郁聞安眼神殷切,恨不得化身藤蔓,死死地纏住她。
酒時還是那句:“但我不想說。”
灰蒙的暗色中,白牆上暖白的燈光灑在郁聞安的身上,聖潔又明亮,唯有那張臉隐在光影的暗處。
他忽然松開酒時的手,慢悠悠地退了兩步。
沒入暗色的五官重見光明,每一處都完美到了極緻。
光愛他,風也愛他。
發絲微揚的瞬間,酒時恍然看見了站在光明中心的神明。
他無聲地張開口,眉間的憂郁揮之不散。
最後,聲音顫抖地詢問:“你不相信我?”
這是神明眼中天大的事。
“哈?”
酒時震驚于他的聯想能力,“不是,不是啊。”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這事兒要是成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想幹什麼,但這事兒要是失敗了,我也想就當我什麼也沒幹過。”
酒時其實是沒有把握,她這次不一定能夠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那些大話自然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但你放心,我會活着回來見你的。”
這些話抹不平郁聞安眉間的擔憂,“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自保能力,隻是我得不到你的确切的消息,總是會胡思亂想,對不起。”
他沒有再追問就酒時的打算,但也沒有放下擔憂。
郁聞安怕再說下去會被就酒時讨厭,不得已克制住那些窺探的欲望:“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他想:
總有一天,他會失掉這些分寸,做不成她的局外人。
隔日。
從天啟出發的飛艦落降落在營地門口。
運送向導素的是老校醫本人。
他親自拎着兩個箱子交給酒時:“總共265管,這20管是你的,剩餘的都在後面。”
“我不用,都放一起吧。”酒時遞了回去。
“不用了?”
“嗯,任務要緊。”
“好吧。”
老校醫帶着兩個學生去運載艙搬東西,營地的哨兵在地上接住,然後搬運到那艘即将出發的任務船上。
周止洛堂堂一個隊長,竟然都不知道他們小隊這麼牛逼,指揮官居然真的答應了這種要求。
他悄悄拍了拍酒時的肩膀:“酒時啊,你偷偷告訴我,你上面是不是有人罩着啊。”
說罷,他還特意将耳朵湊過去聽。
“有啊。”
“嘶……那是……”
酒時高深莫測地往蒼白的天空一指:“在上面。”
“啊?在,在上面?”
周止洛仰着腦袋往天空瞅了半天,“啥也沒有啊。”
“舉頭三尺有神明。”
“嗷……有神……”神經病啊!